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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知沈南弦有多爱他，徐元慎不知先帝有多看重他，沈南弦不知他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先帝，有无数次想要他跟沈太妃回去。

君主可以为天下苍生沈罪，但是不能为伤害了一个女子的感情，而真挚地道一次歉。

养心殿内，徐元慎还抓着郁卿卿的手没有松。

她不敢动弹得太激烈，只能慢慢挣扎，顺带听着徐元慎说。

而他所说的，也不过是一些梦话。

直到徐元慎忽然叫了一声：“爹爹，不要再去看那个野种了！”

他整个人瞬时清醒了过来，郁卿卿也被他吓了一跳。

她看着徐元慎大喘着气，两个人的眼神互相试探，就像钩子一般缠在一起。

“我……”

郁卿卿刚想解释，忽然间手臂一紧，她被徐元慎拉进怀中一把抱住。

这是他第一次，不设任何防备的接近自己，而郁卿卿只觉得恶心。

徐元慎什么都不知晓，他只知道，想要跟郁卿卿说些什么。

小时候他养的兔子会被父亲以不务正业摔死，相好的同伴翌日会因为被御林军吓退，还有那一堆又一堆，被安排好的棋子。

直到郁卿卿出现。

他知道，这是沈南弦布下的陷阱。

可是他太想有一个什么东西玩意儿陪他，而不是只能等他们时候，做成干干扁扁的东西。

那样是会永远陪着他了，但也再也不会说话了。

这些天来，他倒是对郁卿卿的表现很满意。

满意到，他甚至有些愧疚……

徐元慎想着，就贴近了郁卿卿，望着她消瘦的小脸。喉结滚动：“对不起……”

他是真有些抱歉，那个时候，不应该发疯。

而在混沌之间，他好像看见郁卿卿对他笑了。

她轻轻的凑过来抱住了自己，在他的耳边说道：“可我还是很想让你去死，你伤害我的父母，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们起死回生。”

等到她话音落下，徐元慎的腰间陡然一痛。

他低下头去，就见一根小臂长的银针，有一半没入了他腰间的穴位。

徐元慎陡然失声，他睁大了双眼，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结束了他潦草而又癫狂的一生。

望着他没有闭上的双眼，郁卿卿伸出手去，颤颤巍巍放到了他的鼻下。

一点儿呼吸都没有了。

郁卿卿心底，狂喜与恐惧涌起。

太过激动的情绪，让她腥锈味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郁卿卿猛地咳嗽了起来，她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走过的地方，只留下点点血迹。

郁卿卿艰难地从小门挤出身去，如回光返照般，奔跑在皇宫内的密道上。

月光铺满她的凤袍，金银光辉交错，好像下一瞬，这只凤就要飞起来了。

可下一瞬，她看见的，是沈南弦在长街尽头，等候她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郁卿卿还没跑到沈南弦面前，就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发黑，险些晕倒过去，还是沈南弦眼疾手快地跑过来扶住了她。

沈南弦那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郁卿卿，你这是怎么了？快点吃完！”

等话说完之后，他就忙从衣袖里，逃掏出林致远留下的那瓶药。

郁卿卿想说不用吃了，现在太晚了，可是她半点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任由沈南弦将药塞进她的口中，那浓郁的苦味，反倒给了她片刻的清醒。

郁卿卿走不得，沈南弦就将她抱着，登上了马车。

在这不太平而又嘈杂的一夜，无人会去管，一辆马车会跑向哪里。

郁卿卿也不知道，她只是依偎在沈南弦的怀中，气若游丝：“沈南弦，我大抵是要不行了……”

其实不用她特意说出来，那发颤的声音跟鼻腔不断涌出的鲜血，就足以证明。

而沈南弦却不愿信，他直接打断了郁卿卿的话：“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欠我的东西，你不打算还了吗？！”

他的眸光阴沉得可怕，但是郁卿卿却没从前那惊慌了。

好似就是这段时间里，沈南弦有了些正常人的气息与模样。

所以郁卿卿都敢还嘴了，她朝着沈南弦，毫不退让的开口：“九千岁，我已经不欠你任何东西了，反倒是你欠我许多。”

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命，保住了它父亲与表兄的性命，换取她踏入宫门替他铺路，助他登上那世间最高贵的位置。

并且在这一刻，她用自己的命还给他了。

所以郁卿卿认为自个儿不欠他的。

沈南弦倒是也很坦然地答应了下来，他并不否认：“对，郁卿卿你说的没错，所以你不应该活下来吗？你不想让我弥补你吗？”

郁卿卿其实已经有些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了，断断续续的，好像听到什么偿还，活下去。

但她已经无力去争辩这些，她的气息短粗，只能缓缓慢慢的说：“我倒是想让你偿还，可是沈南弦，我尽力了……我很想活下去，但此刻，我斗不过命，就只能歇一歇。”

倘若说三年前，她是已然没了活着的欲望，甘愿赴死，

那么今日，她是想活下去，却又对命运无可奈何。

人这一辈子，总要有认栽的时候。

郁卿卿沉沉叹了口气，意志逐渐飘忽，临了突然想起沈南弦被困在地动下的那天，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看来无论什么人，到了临终之际，总是会想要叮嘱旁人几句的。

可是如今大局已定，她无话好说。

而且以沈南弦的才能，不用她讲，也能将这闳国治理得很好。

毕竟，他才是那个真正应当做君主的人，哪怕觉得他是个野种的父亲，也这般以为。

郁卿卿没什么好讲，她只能透过那点儿模糊的视线，去仔仔细细看沈南弦的脸。

末了，又硬生生从喉间逼出一句：“沈南弦，我希望你能做个贤明的君主，为天下苍生，为这些年来我们所付出的一切。”

第七十章

在意识混沌之际，郁卿卿发觉，沈南弦好像不会说话了。

她很努力地去听，却又始终听不清。

终了，她还是放弃。

郁卿卿的头昏昏沉沉，眼皮也变得奇重无比，她又还想听听沈南弦的声音，于是强撑着问了一句：“沈南弦，我想听你唱曲儿。”

努力保持着平和的沈南弦，听到这话身形陡然一滞。

他垂眸，看着怀里瘦弱的人儿，声音竟然有些发颤：“你想听什么？”

听到沈南弦真答应，郁卿卿不由得失笑了声：“让九千岁唱曲儿，实在太荒唐了。”

但她停顿了片刻，又说：“《照花台》，我只到第四更，后头还有吗？”

“还有，你想的话，我唱给你听。”

沈南弦没觉得荒唐，应承了下来。

他沙哑而略带磁性的声音，混在皇帝驾崩了跟未奏完的百鸟朝凤里，在夜空里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