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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的事大嫂只怕要费心跟华夫人商谈了。”大太太示意金嬷嬷把房里的两个木匣子拿出来，递给金夫人：“这是五千两银子，是给琳儿置办嫁妆的。底下的匣子是我给琳儿添妆的首饰，以后便交给大嫂来办就好。”

她也倦了，没再理会面色苍白怔忪的金琳，以及满目喜色的金夫人，招手让人把两人请出了子衡院。

余下的事，大太太就算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芸儿和晗儿都穿戴好了，待会到前厅好好说这事。”

她转身又问询厉老爷的意思：“老爷，毕竟牵扯到芸儿，要不要叫人请二太太过来？”

厉老爷点头，让云岩去月夕院了，背着手先走向前厅。

大太太瞥了房间里的两人一眼，面色微沉，也渐渐走远了。

院子里霎时间走得七七八八，安翊恒吁了口气，抱着被子下了塌，四处没见着春英，就见端砚在门口无奈地道：“顾姑娘这是找春英吗？她也被迷药熏到了，才刚醒来，还晕晕乎乎的，小人怕她耽误事，就没让春英过来，叫小丫鬟跑腿把姑娘的衣裙送过来了。”

“让她歇一下也好，劳烦端砚了。”安翊恒哭了一场，声音有些沙哑。

“小人不敢，”端砚把衣裙放在榻上，悄悄退下。

安翊恒还没回过神来，她真的没想到，金琳竟然会铤而走险，用药迷晕自己送到聂睿羽的榻上。要不是中间出了事故，自己这会只怕非聂睿羽不嫁了。

她光是想想，便忍不住皱眉。

自己亲手把聂睿羽打得头破血流，若是嫁过去，不被削一层皮才怪！华夫人知道了，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安翊恒哆嗦了一下，被身边人拢了拢被子，关切地问道：“怎么，冷了？”

她摇头，看向穆念薇，不解道：“我昨夜听见那霍嬷嬷说的，自己分明是被抬去了偏院，为何最后却在这里了？”

霍嬷嬷既然把自己抬去了偏院，又如何会费尽周折再抬到子衡院，真是令人费解！

“谁知道呢？”穆念薇摇头，指着替换的衣裙道：“手脚还没力气，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安翊恒霎时红了脸，想到昨晚一整夜两人都睡在同一个床榻上，即使都昏迷着，一无所知，也倍感尴尬和无措：“我自己来就好。”

她也不敢抬头，穆念薇的衣衫凌乱，衣襟敞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更是把脑袋低得差点到胸口上。

穆念薇轻轻一笑，起身走到里间，安翊恒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掀开被子，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

只是越是想快，越是焦急，反而越是慌乱。冷不丁衣裙被头上的发钗勾住，安翊恒扯了扯，也没能摘下来，急得一头汗。

“呀——”没等她扯下来，一只手便伸过来替安翊恒摘下发钗，勾起的衣裙搭在肩头。

安翊恒抬头见是穆念薇，一张小脸立刻红彤彤的，不好意思道：“麻烦大少爷了。”

“别着急，母亲不会为难你的。”穆念薇明白她心慌意乱的缘由，轻柔地安抚道，一手扶起安翊恒。

闻言，安翊恒一张脸有些泛白，低下头道：“闹出这样的荒唐事，大太太会生气也不奇怪。”

不能发作自己的外甥女，那就只能迁怒她了。

安翊恒能理解大太太的心思，原本以为穆念薇会娶一个高门贵女，要不然也是出身好的小姐，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跟大少爷躺在了一张床榻上，这样的落差，大太太会失望也很正常。

她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才道：“若是大太太让我做妾，那么大少爷能把昨夜的事都当做从未发生过吗？”

安翊恒不愿意做妾，要是大太太不乐意，她宁愿名声受损，远嫁他方，也不肯将就！

一只大手抚上她还未梳起的乌发，安翊恒抬起头，便见穆念薇对她笑道：“谁说要你做妾了？”

闻言，安翊恒心里一跳，双眼发热，忍不住又低下了头，只听见自己胸口扑通乱跳的声音。

大少爷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来，我帮你梳发，再去见二太太。”穆念薇拉着安翊恒坐下，从匣子里取出一把精巧的梳子，一手托起她的长发，轻柔地梳了起来。

安翊恒回过神，不由窘迫，伸手阻拦道：“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大少爷了。”

“不劳烦，举手之劳而已。”穆念薇轻轻梳着她的乌发，低声赞道：“芸儿的头发真漂亮，比云缎还要柔滑。”

安翊恒被夸得不好意思，却见穆念薇缓缓低头，在她的乌发上轻轻落下一吻。

看着那双唇不过轻轻擦过她的乌发，自己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犹如那个吻不是落在发梢，而是她的脸上。

穆念薇转眼便梳好发，比安翊恒想象中要好，那双手极为灵巧，不像是第一次梳发，不由让她好奇又忐忑：“大少爷似乎很熟悉，可是经常梳发？”

“确实行商在外，端砚不是时刻在身边，这点小事只能自己操劳了。”穆念薇实话实说，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一支金钗。金钗上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如同天空的颜色，周边是花瓣形状的金片，一朵栩栩如生的花儿仿佛含苞待放，看得安翊恒双眼一亮。

她连忙撇开脸，穆念薇伸手把金钗戴在安翊恒的发髻上，轻声道：“果真适合你，很好看。”

安翊恒手忙脚乱，想要把钗子摘下来，被穆念薇抓住了那只乱动的小手：“别摘下来，这是我的赔罪，因为不留神，让你昨夜受了惊吓。”

想起昨夜的事，安翊恒还心有余悸，哭得红肿的双眼微微抬起，黯然地垂下：“大少爷不要这样说，她们在暗，我们在明，一时没有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少爷再是武功精湛，被迷药晕倒，怎么厉害也使不出来，就不必自责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不解道：“我没想到金小姐如此痛恨我，不惜如此……”

穆念薇握紧安翊恒的小手，打断了她的话：“何必提不相干的人，没得让自己难过。只要你别怪我，我就心安了。”

安翊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又怎会迁怒大少爷，大少爷也是被陷害的，要是金小姐得逞了……”

她声音一顿，有些说不下去。若是金琳得手了，那么成为大少奶奶的人，就是大太太这位亲侄女了。

那么自己，是不是只能嫁给聂睿羽，痛苦地过完这一生？

光是想想，安翊恒就觉得可怕。虽然不明白是何缘由，幸好金琳失手了。

穆念薇轻拍着她的手背，眯起眼道：“已经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歇息一下，我们再去见二太太吧。”

他拍了下手，端砚便提着食盒进来，低着头没敢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很快又退了出去。

安翊恒脸红红的，几次想要抽出手，都没能如愿，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用宽大的袖子试图遮住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她那点小动作，没能逃过穆念薇的双眼。

他双目含笑，替安翊恒舀了一碗珍珠粥，又把点心的小碟子推到她的跟前。

安翊恒的右手还在穆念薇的大掌里，无奈地道：“还请大少爷放手，要不然我怎么用餐？”

穆念薇似是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我来帮芸儿如何？”

他舀起一勺粥，递到安翊恒的唇边。后者无奈，早就猜出大少爷喜欢投喂自己的心思，只好一口含住吞下，也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只用了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安翊恒只能撇开脸，小声抱怨道：“大少爷，我不是三岁小童了。”

在穆念薇的眼里，或许她就跟三岁小童一样幼小，所以一再出手帮她，怜惜她吗？

若是两人以后真的在一起，安翊恒想到穆念薇无微不至的照顾，便有些心里怪怪的。

她其实心里头，更希望穆念薇当自己是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子，一个已经快要及笄能出嫁的姑娘，而非三岁稚儿。

“芸儿生气了？”穆念薇轻轻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缓缓摩挲：“你还没及笄，确实还小。”

安翊恒垂下眼帘，嘀咕道：“还有一年，我就及笄能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