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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艾滋病接触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的话，比那砸在身上的臭鸡蛋，烂菜叶，还让橘虞难受。
她麻木地跟着医护走，领试纸，做抗原检查的。
医生带着满脸怜悯将薄薄的检查报告单上递给她：阳性。
加粗标红按下的两字，扎得她眼疼。
绣香包的那晚，同病房的病友指尖不小心被针刺破，她只是帮她清洗了一下伤口，贴上了创口贴而已，就被传染了。
她低着头从感性疾病科走出来，捏在手上的薄纸，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白血病，艾滋病。
好像就连老天爷都在说：橘虞，你活着真多余。
想到这里，橘虞下定决心般，加快脚步，走进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6
进去前，她用了门口悬挂的酒精干洗凝胶，将能抹到的地方都抹了一遍，然后才缓步走进去。
王医生对她的到来表现得很平静，他放下手中的病历单，对她说：“坐。”
他是一个有极高职业素养的医生，对所有病患一视同仁，哪怕橘虞被传染了艾滋病已传得全院皆知。
橘虞低垂着眸子，仍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走一步。
她深吸口气纾解掉喉头哽咽，缓缓开口：“王医生，谢谢你很多次帮我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但我骗你了，我其实有家人，但是……”
哽咽又堵住了喉咙，橘虞顿了一下，继续说：“他们不要我了。”
王医生抽起几张纸巾，起了身。
橘虞立刻后退，伸手阻止：“王医生，你别过来。”
她抹掉眼下的泪痕，忍着眼眶的热，冲王医生报以感激的笑：“王医生，我不治了，化疗太疼，我一个人真的坚持不住，对不起，谢谢。”
橘虞给王医生深深鞠了一躬，转身逃也似地跑出办公室，离开了医院。
街头，橘虞戴着口罩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走。
经过一家理发店时，她定在了窗前，看着披在身后如瀑布般的黑发，回忆坍塌。
初梦喜欢长头发女孩，他说：“长发温柔。”
她就一直留长发，化疗时，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但她还是舍不得剃掉这一头长发。
可是现在，他喜欢上了桀骜的、短发的乔盼夏。
橘虞挑起一缕如如丝缎般光滑的发，推门走进了理发店。
“美女，洗头还是烫染啊？”
橘虞看着他手中的推剪，轻声说：“我想剃个头。”

托尼老师惊讶一瞬，可惜劝道：“你这头长发这么漂亮，全剃了多可惜啊，我给你剪短点吧？”

橘虞摇摇头：“我要死了，我想放纵一次，你的剪子可以卖我吗？”
她不敢说她有病，她也不想害到别人。
对着镜子，她拿起推剪贴上头皮，长发一寸一寸落，苍白如纸的脸渐渐清晰。
店里的音乐BGM应景响起：“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顶着光头，橘虞推门走出了理发店。
她又走回了街边，找了张长椅坐下，风吹光头凉。
路人诧异看她，她无辜看向路人。
脑海里，一闪而过卡通动画中，会发光的电灯泡头，她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下一秒，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喊了声：“救命——！”
接着，便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橘虞被粗暴地扔在了地上。
疼痛感让她苏醒过来，她大口呼吸着空气。
这是酒店，橘虞抬头看向她走来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天，宋母指给她看的吴总！
“这是什么造型？”吴总穿着浴袍，笑呵呵地蹲在她面前，用手指轻佻地划过橘虞的脸颊，“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剃了光头也这么漂亮。”
橘虞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我让你母亲帮忙牵桥搭线，你不同意，那我当然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吴总满脸阴笑，上前压住了橘虞。
橘虞流着泪，尖叫着推搡他，却毫无作用。
手机从口袋里漏出来，橘虞伸手摁下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振铃后，电话接通，初梦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了叫你不要打我电话……”
橘虞顾不得难过，她惊叫大喊：“初梦，求你来救我！救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吴总夺了过去，砸在墙上，手机摔到了地上黑屏了。
“初梦——”橘虞无助惊呼。
下一秒，吴总挥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回床上。
“贱人，看上你是给你们家脸了，你妈都心知肚明，你不知好歹什么！？”
吴总说罢，又是两个耳光甩在橘虞的脸上。
他下床捡起地上的皮带，狠狠甩在她身上。
她攥紧了被子，不发一声。
她越是倔强，吴总越是发狠：“给老子叫！叫声爸爸老子听听！”7
橘虞咬紧牙关缩成一团蜷在床上，她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绒被。
吴总累得气喘吁吁，却兴奋地抚上她伤口，眼里散发变态的光芒：“你姐姐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可口的美人！”
嗡地一声，橘虞如被惊雷劈中。
又是乔盼夏，她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橘虞突然狞笑了起来，她一把抓过吴总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吴总吃痛却没甩开，他的恶臭趣味得到无限满足。
直到嘴里涌出血液腥甜，橘虞才将他的手放开，在他耳边森森开口道：“欢迎你，来到艾滋病的世界。”
房门在这时被破开，初梦循着还没解绑的手机定位，找了过来。
进门瞬间，就看到刺激的一幕。
吴总大骂橘虞：“你特么有病！”
逃也似的撑着手臂，落荒而逃。
房间里，只剩下初梦与橘虞四目相对。
初梦僵在原地，猩红着双眼望着狼狈的橘虞，震惊、厌恶、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独独终没有心疼。
他掏出那天橘虞送他的香包，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真脏！”
他提起步子，用力碾了那个香包几脚，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