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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一般不敢这样问，但是他有引子，她就大胆了一些，而且她听得出来今天周渠的心情似乎不错。
“我要去医院看看爷爷，你要是无聊可以找人聊聊天，出门逛一逛，”周渠的话很是体贴，却是让方瑜脸上的欢喜一点点破碎。
她懂了，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目的。
也只有他需要用她的时候，才会对她这么温声细语。
方瑜心头的失落泛空，空的让她一时有回应。
“怎么不说话了？”周渠又问。
方瑜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我找桑姻来陪我。”
周渠嗯了一声，“我晚上回去陪你吃饭。”
这是她听他话的奖励！
方瑜挂了电话，整个人木讷的盯着某处，良久才拨了桑姻的电话。
她知道周渠是在利用她，每一次她都还会照做，只因她爱他啊，愿意为她背弃一切，更何况现在她有了他的孩子。
她是为了周渠，也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看到方瑜的来电，桑姻正给老爷子剥好水果，她并不想接，因为她跟方瑜并没有好交集的。
老爷子也瞧见了，“方瑜的电话，离离你怎么不接啊？”
方瑜这段时间一直陪伴着老爷子，很受他的喜欢，现在他说话了，桑姻便接了电话，“大嫂。”
“桑姻，我想买架钢琴，又对这个不太懂，你能帮我选一下吗？”方瑜开口。
桑姻是知道方瑜的多才多艺，而且她也会钢琴，要说不懂就有些牵强了，“大嫂想买什么品质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让专业的人给你联系。”
“不用这么麻烦，你帮我看看就行，我就在广北路的天籁琴行，你现在能过来吗？”方瑜温温润润的，说话也是十分细软。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真会错以为她是南方的姑娘。
“我在陪爷爷，”桑姻算是直接拒绝了。
方瑜对于桑姻的直白已经不陌生，“那行，等你有时间我再来选。”
她把自己的善解人意演绎的很到位，而后又道：“现在爷爷方便吗，我想跟他说说话，好几天没见爷爷了，我这身子也不方便去医院。”
方瑜要跟老爷子说话，桑姻自然不好拒绝。
桑姻把电话给了老爷子，“小瑜啊，爷爷没事，好着呢，过几天就回去了......嗯，好，爷爷就喜欢听你弹琴，你自己在琴行，周渠也不知道忙的什么，别折腾等什么下次了，我现在就让离离去找你。”
一边的桑姻听着嘴角微沉，这个方瑜还真是手段不一段，几句话便达到了目的。
老爷子发话了，桑姻哪好不去，她让护工来照顾老爷子，然后去了方瑜说的琴行。
她这边刚离开了医院，周渠也来到了。
“爷爷，您怎么样？”周渠进来，坐在了老爷子的病床前。
“死不了，”老爷子的语气完全没了温和，因为他做的事都没瞒过老爷子。
“周渠，你就算拿到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也翻不了天，”老爷子怒声提醒。
是啊，大头还在他和桑姻手里呢！
“爷爷，您想多了，我这样子做也是怕外人起了心，”周渠无耻的解释。
老爷子哼了声，“我还没老糊涂。”
“爷爷精明一辈子了，自己的兄弟，儿子儿媳都被你算计死了，您哪会糊涂？”周渠的话让老爷子顿时脸色骤变。
“你，你说什么胡话？”老爷子气喘的厉害。
周渠敲着自己的腕表，看着老爷子动怒的样子，“您说桑姻要是知道自己父母是死在她最爱的爷爷之手，她还会这样孝顺侍候您吗？”
“周渠，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是没有的事，”老爷子说完便猛咳了起来。
片刻，他突的呕了一口，顿时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喷溅在白色的床褥上。
周渠脸色都没变，甚至是看着那血眼里的笑意更重了，“爷爷，您这都吐血了，在这儿治疗似乎没什么效果啊！”
他说着抬手抽过纸巾，起身给老爷子擦着嘴角的血渍，“看您这样子，我觉得咱还是换家医院吧？”
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摇着头，周渠这时就叫了声，“杜淳。”
杜淳很是明白，将一边的轮椅推了过来。
桑姻到了琴行的时候，方瑜正坐在琴行靠窗的位置翻看资料。
此刻阳光正好，暖暖的斜照在她的身上，再加上她怀孕的原因，全身都透着一种圣洁的光芒。
原本桑姻不太舒服的情绪，在看到这样的方瑜时，瞬间就释然了。
“大嫂！”桑姻进去，与方瑜打了招呼。
方瑜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十分的客气，“桑姻，不好意思，还辛苦你跑一趟。”
方家是个书香门第，家教是极好的，所以方瑜很有教养。
“没事，”桑姻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她刚放下的介绍资料，“有相中的钢琴吗？”
方瑜浅笑，“选钢琴看的可不是外表。”
这话很到位，其实选钢琴跟女人选老公一样，不能光看外表，还要看内在。
“我虽然会弹琴，但对钢琴的音质还有其他都不太懂，琴行介绍的会有水份，”方瑜解释完，往桑姻身边贴了贴，压低声音，“我还是相信自己人。”
方瑜最后的话让桑姻感觉很温暖。
桑姻轻轻一笑，“那我就给大嫂介绍一下。”
“好，我们去看看，”方瑜和桑姻来到钢琴展厅。
钢琴那么多，桑姻肯定不能一一介绍，方瑜还是让桑姻介绍自己一眼看中的几台。
不论是人，还是物，都还是要先看外表的。
方瑜让桑姻介绍的第一款钢琴是珠光白的德国原产钢琴，桑姻试了下琴音，又看了看钢琴的内置，对方瑜道：“这款钢琴不错，但更适合公众场合的演奏，家用的话没必要，而且音质过于厚重，时间久了会对人的听觉形成一种重质低压，影响以后的视听。”
桑姻很专业，把方瑜相中的几款钢琴都具体做了介绍，一边的导购都不禁感叹，“小姐真是好专业，我们都自叹不如。”
这不是虚夸，而是由衷的赞叹。
“她可是桑姻，”方瑜在一边补充。
从事钢琴营销的人自然是知道桑姻这个名字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毕竟这些人见到的桑姻都是在电视上，生活中看到她本人还很意外，而且桑姻给人的感觉是漂亮温婉而且亲和，哪像台上那闪闪发光，让人可触不可及的钢琴大师啊？
最后方瑜选了一款黑色的钢琴，而且是她相中所有款式里最普通的一款，这让桑姻意外。
方瑜也给了桑姻解释，“周渠喜欢黑色。”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样子，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喜欢。
这样的爱真挚，却也是悲哀。
不过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桑姻什么都没有说。
“桑姻，现在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方瑜发出邀请。
“谢谢大嫂的心意，我就不吃饭了，还要回去陪爷爷，”桑姻拒绝。
方瑜沉默了一下，“周渠去医院了。”
桑姻一怔，看着方瑜，她没有看桑姻的眼睛，而是盯着地面，“桑姻，我......”
桑姻的心一紧，什么话都没说，当即拿出手机拨了老爷子的电话，结果却显示无法接通。
她又拨了护工的电话，“我爷爷呢？”
“秦太太，周老爷先生被你哥接走了，”那边的回复让桑姻的眸光瞬间冷而尖锐。
她挂了电话，看向了方瑜，什么都明白了。
方瑜让她来帮忙选琴，只是个调虎离山之计，果然有杀猪的男人就有扯腿的老婆。
现在的方瑜已经是周渠的棋子，这样的她真是让人失望又恼火。
“方瑜，爷爷现在病重，你这样子做，心会安吗？”桑姻也没有说重话，只是这么问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出了门，桑姻就拨了周渠的电话，“爷爷呢？”
“跟我在一起，”周渠声音低沉。
“周渠，你想要什么可以说出来，我会同意，送爷爷回医院，”桑姻早就知道了周渠的心思。
从他把老爷子不声不响从老宅接走，又不让保姆告诉她的时候，桑姻就清楚了。
其实比这更早也是有察觉的，只是她不愿相信周渠会那样，毕竟爷爷那么疼他，把他一手养大。
“桑姻，我们见一面吧，就在老地方，”周渠说完挂了电话。
桑姻紧握着手机，微微颤抖。
她开车直接回了周家，不过并没有进周家的院子，而是去了周家后面的一个小花园。
那是她和周渠小时常一起玩的地方，后来他们长大，谁要有心事或是做错事被老爷子训话，也都会跑到这个地方里来生闷气。
这算是他们俩的秘密基地。
桑姻到的时候，周渠正站在一株大树前，那棵树比他们的年龄都大，不过个头不高，树干在周渠胸口的位置就分了叉，举手便能摸到那些分叉。
桑姻小的时候，这棵树就是她的乐园，她喜欢坐在上面晃着腿看远处。
不过桑姻不会爬树，每次都是周渠抱她上去，而且怕她摔下来，周渠都会在下面小心的看着守着。
“爷爷呢？”桑姻走过来，再次问。
周渠抬手抚着粗糙的树干，“现在没有人坐，都不光滑了。”
以前桑姻天天坐在上面，粗糙的树皮都被她磨的没了粗纹。
“周渠，我问你爷爷呢？”桑姻无心跟他扯其他，“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出来，股份吗？”
周渠的野心早在当年老爷子让他做选择的时候，桑姻就看出来了。
周渠把手收回，看向了桑姻，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他知道她是担心老爷子，“爷爷他没事，我不会伤害他的。”
“不会伤害他，那就不该带他走，爷爷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桑姻颤抖的声音带着怒意。
哪怕有新药护着老爷子，但具体什么情况也未可而知，这是秦美阳告诉她的。
周渠没有说话，这就是他的态度。
桑姻心寒，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真觉得站在这儿都是讽刺。
这哪还是那个一心护着她，那么听爷爷话的周渠？
“周渠，放了爷爷，我给你想要的股份，只要见到爷爷，我就签字，”桑姻给出承诺。
周渠却是垂了视线，“离离，你该清楚我想要的不止一个周家。”
桑姻的心重重的一沉，娇白的小脸迅速蒙起一层愠怒，怒喝：“周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