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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书房的门被轻轻阖上，过了一会儿，谢妄叫魏昭月坐到跟前来。

　　“你觉得，孤这两位幕僚如何？”

　　魏昭月道：“两位先生各有独到之处……”

　　谢妄眼睛一眯，魏昭月立马道：“申先生急功近利，只看门户私计，不恤民生；施先生心系天下苍生，却太优柔寡断。”

　　“那你是怎么想的？”

　　魏昭月反问他：“殿下觉得他们的计策如何？”

　　谢妄被反问倒也不以为忤，语气十分冷静，无甚得到良计的惊喜。

　　“土地新法一颁布，可钻空子的地方太多了，豪强大族大可将拐了无数弯的穷亲戚记在自己族中，以充大人数，限额就变得徒劳无益。

　　“至于匪乱，为防兵将叛乱以及军饷耗费，圣上不会同意一场拖延太久的战事。”

　　“所以，殿下是主张招安？”

　　谢妄点头，看向她：“依你说的，那群流民都是因为家乡房屋土地被占，不得已落草为寇，流民首张乘虽然行劫匪之事，却只抢富人，不主动伤人性命。如此的话，招安也未尝不可。”

　　“那何不派他们去赤葭？”

　　“赤葭？”

　　魏昭月解释道：“朝廷既有意派使臣去赤葭商讨以医药换粮米之事，便需要派军队同往，一部分留在边境，一部分跟随使臣团。”

　　“流民一走，西南的山货便得以外销，税收不入国库，全部作为军饷。

　　“于流民而言，他们有了立功领赏的机会，可以每月领取军饷；于朝廷而言，西南与赤葭接近，那里的人比朝中兵马更能适应气候，也削减了兵马长途的军饷耗损。

　　“在与赤葭交涉期间，流民趁此机会练兵，等两国交易达成，便可以成为一支成熟的兵马。”

　　谢妄点点头：“是个好法子。”

　　因为匪乱，西南的政务几乎停滞，已经徐多年交不上税了，这样处置相当于用本来就收不了的税去养一支新军，对朝廷也没什么损失。

　　最重要的是，只要运作得当，必要时这支兵马可以为他所用。

　　魏昭月道：“整个法子重在人选，需要拣选一位声望够大的良将招安流民，和一位通晓赤葭文、担得起谈判之职的使臣人选与赤葭交涉。”

　　谢妄看她一眼：“通晓赤葭文，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魏昭月眼睛一亮，她还没去过赤葭呢，立马直起腰表忠心：“愿为殿下效忠！”

　　“想得美，孤留你有用。”

　　谢妄毫不留情地驳回，翻着折子道：“孤心里已有人选，再说说土地的问题，你怎么看？”

　　“我以为，清算土地太繁琐了，庄田主家未必肯配合，不如让他们自己乖乖交上来。”

　　“说说看。”

　　魏昭月嘴角不觉勾起自信的笑：“朝廷不敢对士族豪强用强硬手段，无非是怕他们犯上作乱，对付他们这种硬骨头，铁血手腕不如你情我愿的交易来的奏效。”

　　“如今豪强士族缺的是什么？是仕途。圣上为削弱世家，老早就防着他们，我听说徐多士族子弟平时才学极好，可到了乡试却无一例外落榜。

　　“江南已经有不少士族，因族中无人做官，正逐渐凋零。若给他们一个入仕的机会，我想就算豪掷万金，他们也定会趋之若鹜。”

　　谢妄眼睛一闪：“你是说，捐官？”

　　“不错，正是捐官。朝廷可以让他们捐一个官做，但只能用农田来换。官做得好，朝廷便多了几个能兴国安邦的人才；

　　“做得不好，圣上自可随意任免。朝廷既从士族那里收走了田地，士族还得对朝廷感恩戴德，而百姓有了自己的田种，士族有了官做，两相满意，何乐而不为呢？”

　　谢妄依旧那副冷淡的模样，唯独双眼发亮，很是利落地拿起一支笔。

　　“磨墨！”

第78章你的主子，只有孤一人

　　书房里就他们两人，魏昭月只好起身去给他磨。

　　谢妄并不避讳她，魏昭月便也不客气地瞅上几眼。

　　谢妄想得可比她过分多了，他不仅主张捐官，还要设置有限的官位，品级不等，让士族自己去抢，价高者得。

　　魏昭月仿佛已经能看见他们为了一个官位豪掷千顷良田争得头破血流的场景了。

　　果然是能不出一文钱就套到九百万两的主，胃口真是太大了。

　　这样一个章程要查访各种数目，耗费数日甚至上月才能写出来，是以一整个上午谢妄只写了个简稿，便招魏昭月一起去用膳。

　　午膳比昨日更丰盛了，摆在魏昭月跟前的几道都是肉菜，清蒸鲈鱼、酱烧兔肉、油焖鹌鹑，一道都没有重样。

　　谢妄徐是因为她刚进献了计策，也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还主动给她夹她夹不到的菜。

　　见魏昭月大快朵颐，谢妄顿了顿，旋即轻微弯了弯唇。

　　他心里装着大业，向来是食不知味的，可看她吃饭的样子，口中的食物似乎也变得香甜起来。

　　魏昭月本以为这一个章程够谢妄忙活好些日子了，没想到谢妄还是不让她走，指了指书案上一口箱子，示意她打开看。

　　里面是一箱子的残纸，大大小小撕碎的纸片，全是赤葭文，不少还有烧毁的痕迹，残损得十分厉害，少徐几页完整的，却前后顺序都不清不楚。

　　“我带你回来，圣上那里总要有个交代。这几天，有事我会叫你，没事你就把这本赤葭典籍复原，笔译一本出来。”

　　下人搬了一张矮一点的几案，魏昭月就坐在谢妄下首，她辨认拼对纸张，谢妄写折子，一抬头就能互相看见。

　　两人认真做起事都不发一言，书房里格外安静。

　　下午时分，下人在门外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世子，郡主熬了补汤，特令小的给您送来。”

　　魏昭月抬起头，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绿衣裳的清秀婢女，把一个食盒放在了谢妄的书案上。

　　“郡主说，让您趁热喝，别累坏了身子。”

　　“知道了，告诉郡主多谢她的好意，你退下吧。”

　　婢女一走，谢妄便喊了单左进门，单左取走了食盒。

　　魏昭月有些疑惑，谢妄看她一眼，解释道：“闵侧妃的女儿，未必与孤一条心。”

　　“是殿下您的庶妹？”

　　“嗯。”

　　谢妄似乎写累了，歪在椅背上，摸了块玉料信手雕刻，刻刀上下翻飞。

　　“父王除孤之外，还有一子一女，皆为闵侧妃所出。留神些，以后见着了便敬着，多余的话一个字也别说。”

　　“记住，你的主子，只有孤一人。”

　　寿王府看似铁打一般，原来也不是毫无间隙啊。

　　魏昭月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几天，谢妄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有时一整天都在府外，一回府立马就把她叫到身边说事，连她在睡觉也要把她挖起来。

　　谢妄不在的时候，魏昭月就对那本赤葭典籍修修补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