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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主持人跳过了介绍流程，直接切入了主题。

“阿锦，上次签售会之后，你和易川怎么没有别的互动了？”

“对易川大大的彩虹屁，酝酿好了吗？虽然他人没在，不过我可以替你转达给他！”

闻言，云锦歌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管同行也好，粉丝也好，没有人不知道她当年进入配音圈，成为配音演员是因为离湛。

这些年，只要云锦歌的采访里提到离湛，紧跟着的就一定是她的告白！

然而这次直播从开始到现在，云锦歌却没有提及离湛一句。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弹幕上也开始刷起了离湛的名字。

云锦歌看着，一条一条，似是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血肉里。

直到主持人再次催促，她才闭了闭眼，开口回答：

“人会走，茶会凉，我的喜欢也不能像永动机一直延续，现在……该停下了。”

第六章 往后无余生

这之后，云锦歌就下播了。

她知道自己这段话算是彻底断送了在工作上和离湛的交集。

但就算不这样，以她的病又还能参与他的生活多久？

想到这些，云锦歌像是吞了黄连般，心里嘴里止不住的发苦。

可比苦更重的，是嗓子里涌上的像有人用小刀一点点割磨般的疼！

她忙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下去，试图压制那疼。

可原本温热的水早已随着时间流逝冷却，冷凉的液体划过嗓子，痛上加痛。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云锦歌看过去，就瞧见屏幕上闪烁着的离湛的名字。

她愣在原地，好久才忍着喉咙里的痛接起：“喂……”

电话那头，离湛站在卧室阳台，想起宿雪刚刚打来的质问电话，声音含怒。

“直播为什么不通知我？你都胡说什么了？！”

听着男人的质问，云锦歌嗓子一阵干涩的疼：“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因为发病的原因，她声音带着严重的哑意。

但离湛毫无察觉：“云锦歌，别太过分。”

他的警告就像裹着冰雪的冷风，将云锦歌的心瞬间冻成冰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眼里的泪却比话先一步涌出来。

云锦歌忙捂住话筒，深吸了口气，生生将那哽噎咽了回去。

缓了好一阵儿，她才勉强稳住声音：“离湛，这样的结果，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离湛没有回答，却又像是默认。

云锦歌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她没料到，原来真相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会这么疼！

最后，她只扔下一句：“我不会再缠着你，往后……不！没有往后了。”

就挂断了电话。

这不是她第一次挂断离湛的电话，却是最撕心裂肺的一次！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冷凉了一室沉寂。

另一边，离湛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耳畔还回响着云锦歌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云锦歌有些奇怪。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离湛就将手机扔到一旁，不愿再想。

……

一夜疏忽而过。

云锦歌醒过来，就看到手机上宿雪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没有回拨，只是洗漱之后，吞了颗止痛药就出门前往了VOI声工场。

办公室内，宿雪对云锦歌的怒火，被一封辞职信堵在了嗓子眼。

她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云锦歌知道，配音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梦想，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也不想离开。

“抱歉。”

云锦歌攥了攥掌心，逼自己说出离开的话：“今天开始我不再接新本，之前的我会全部录完。”

“宿雪，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说完，云锦歌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就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却不想刚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离湛。

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四目相对间，云锦歌先一步垂下眼，沉默擦身而过。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离湛皱了皱眉。

耳畔响起宿雪的诘问：“你也是来提离职的？”

闻言，离湛愣了下：“离职？”

他刚到门口，门就被云锦歌打开了，根本不知道她和宿雪说了什么。

宿雪按了按眉心，压下情绪将云锦歌的话大概说了遍。

然后将云锦歌的辞职信递给了离湛：“你自己看吧。”

离湛接过，看着上面熟悉的娟秀字迹。

他迟疑了下才打开，然而上面只有一句话：“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

第七章 奶奶

云锦歌离开声工场时，天空密密麻麻飘起了细雨。

站在原地很久，她终是走进了雨中。

秋末的雨带着初冬的冷，钻到骨头缝里，霎时湿透了衣衫，云锦歌却浑然不觉。

她只是一步一步走着，单薄的背影里写满了疲累。

这一刻，云锦歌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棵杏树，和家里的柴火饭香，以及一切……

想到这儿，她打车往家回去。

一个小时后。

帝都远郊小巷的一间院子里。

秦奶奶看着突然过来的云锦歌，冷下了脸：“你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看看您。”

云锦歌脸上是强撑出来的笑意，不想让老人担心。

小学时，父母出了车祸双双身亡，她是被奶奶带大的，奶奶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但她也清楚，自小奶奶就不喜欢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爱怎么做怎么做，跟我没关系！”

秦奶奶冷哼了声：“你们这种大忙人，我可不奢求你们看，赶紧走，爱去哪儿去哪儿！”

云锦歌没动，只看着老人：“奶奶，我冷。”

秦奶奶赶人的话一顿，扫过她浑身上下湿透的衣服，骂骂咧咧的走进房间里。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套干衣服。

“我告诉你，别来我这儿讹钱，我可没钱！”

衣服上面是干爽的皂香。

云锦歌有些鼻酸，她强忍着，快步走进了房间。

然而进门一瞬间，云锦歌就发现明明自己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可房间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这一刻，她一直强压着的情绪再忍不住涌了上来，却又怕被奶奶听见，只能死死的将哭声咽在嗓子里。

寂静的房间里，呜咽声萦绕……

半小时后，情绪慢慢平静。

云锦歌擦去脸上的泪，重新出了房间。

厨房里，秦奶奶正在做饭。

云锦歌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说出了实话：“奶奶，我和离湛……分手了。”

秦奶奶切菜的动作一顿：“谁提的？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云锦歌僵了瞬，没想到奶奶竟然会这么想。

但她还是想解释：“不是……”

然而秦奶奶根本不听，自顾说着：“早说了你配不上他，那么好的孩子你还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说到激动处，只听咣一声，她手中菜刀重重剁在了案板上。

云锦歌眼睫颤了颤，眼泪在眼眶打转：“能别说了吗？”

她上前一步抱住老人，热泪洇湿了老人肩上的衣服。

“奶奶，我嗓子疼。”

闻言，秦奶奶本来已经抬起来要回抱的手顿了下，转而一把将她推开。

“疼也活该！你以为你那破嗓子能养自己一辈子？”

从一开始走上配音这条路时，奶奶就不赞同。

但云锦歌以为这些年，她已经接受了，原来没有……

她攥了攥空落的手：“配音是我的梦想。”

“梦想能当饭吃？你就犟吧！我告诉你，你别等嗓子废了再后悔！”

奶奶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一刻云锦歌才知道，所有的坚强伪装，敌不过亲人的一句否定。

“您刚刚的话，是真心的吗？”

秦奶奶目光有些躲闪，她转回身继续切菜：“是。”

这一声肯定淹没在切菜声中，却又好像录音在耳畔重复播放。

云锦歌哑然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会如您所愿的！”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去。

刚出大门，云锦歌压不住嗓子里的痛意，重重咳了起来。

她紧捂着唇，一声声闷咳，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云锦歌只感觉掌心一阵温热，垂眸看去，刺目的鲜红！

唇齿间，血腥味蔓延。

云锦歌怔怔望着那掌心的血，恍然发现原来家人的诅咒……会成真！

第八章 没有余地

帝都的冬天来的猝不及防。

窗外的大地一夜间铺上了银装，带着凛冽。

清晨辛冷的空气窜进喉咙，引得云锦歌又开始咳了起来。

片刻后，才微微缓解。

将血腥气咽下去，云锦歌收拾了一番，出门前往了VIO声工场。

今天要录制的是她欠下的最后一部剧，等录完，自己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