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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门口已经挂起了白幡办起了丧事，站在门口隐约还能听见院子里传出来的哀乐和颂经声。

骆川一亮出大理寺的牌子，门房就尊敬地迎了上来：

“大人里边请，昨日我们管事的已经吩咐过了，只要是查案的大人来府上，无需禀报，直接领人去见他就是。”

骆川带着几名官差向院内走去。

刚迈进去没几步，就看见天空中幽幽飘来一张黄色的符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

门房滑稽地跳起身一把抓住符纸，躬身赔笑道；

“惊扰大人了，我家老爷去得太惨了，老太爷怕煞气冲撞了家里的风水，遂请了些法师来府里做法。”

梁成圆撇了撇嘴，家里都死了人了还担心风水好不好。

怪不得那些招摇撞骗的和尚、道士那么多。

骆川不以为意；

“带路吧。”

一路走到灵堂外。

众人看见了一堆打坐念经的光头和尚和一名拿着桃木剑神神叨叨念个不停的道士。

梁成圆念叨了一句；

“把道士跟和尚整一起，也不怕这两家在灵堂前干架。”

蒋家商贾之家，宅子里布置得富气逼人。

檀木制门窗、鎏金的窗沿、价值连城的古玩摆件、就连灵堂里都铺着名贵的地毯。

官差们连连咂舌；

“果真是富得流油啊。”

“我们在衙门干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

梁成圆推了说话的官差一把；

“你小声点，显得咱大理寺的人没见过世面。”

骆川听到他们的对话，悄声说；

“看见那棺材板没，海南黄花梨的，这么大一块能雕成棺材板的黄花梨可是千金难求。”

海南黄花梨的棺材板再名贵也盖不住尸臭味儿。

空气中香烛味儿和尸臭味儿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生理不适。

蒋家的管事看到来的是个女官，心里有几分不悦，却还是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几位大人，我是蒋府的管家，有关府里的事，无论大小你们都可以问小的。”

骆川审视一番这个满脸褶子的精明老男人，出声问；

“蒋全失踪了这么多天，你们为何不报官？”

“我们老爷做生意四处跑，南来北往这么多年，十天半个月不归家也是常有的事，家里人都只当老爷是做生意去了，没成想……”

老管家说着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蒋全这次出门是去做什么生意了？何时出的门？走时身边都带了些什么人？”

老管家想了想；

“大概是在八九天前，老爷说南边新进了批货，要去铺子里看看，一早就让人套了车去铺子里了。”

“车夫何在？”

老管家招了招手，让人去找那日为蒋全驾车的车夫。

“蒋全在生意场上可与人有过过节？”

老管家想也不想地答道；

“不曾，我们家老爷平日里最是和善不过，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从不苛刻，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可否见一见蒋夫人？ᴊsɢ”

老管家听了这话，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为难；

“这，夫人昨日听闻老爷死讯有见到了那般骇人的尸体，受了些惊吓，不宜见客，还望大人体谅。”

第 10章 探访线索（二）

“你放心就是，我们就照例问夫人几句寻常话，并不会为难夫人的，况且我也是女子，定然不会为难女子的。”

老管家看了看眼前样貌清秀、面目和善的大理寺女官，想了想道；

“大人稍等，小的去通知夫人一声。”

骆川点了点头，与官差待在灵堂旁的侧室里等候着。

没一会儿方才老管家去传的车夫走了进来。

骆川正欲问话，就见来了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说要带骆川去见蒋夫人。

“梁成圆，你们让车夫将九日前送蒋全去铺子的情形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待我回来后一字不落复述给我。”

梁成圆拍着胸脯保证；

“骆大人您放心去吧，此事就交给我了。”

骆川跟着小丫头拐了好几道弯儿方才来到蒋夫人的屋子。

一进屋便瞧见一名哭的双目红肿的妇人虚弱地靠坐在床榻上。

妇人正欲起身行礼，骆川制止了她；

“蒋夫人您身子不舒服躺着便是，我问几句话就走。”

蒋夫人撑着床榻坐直了身子；

“大人尽管问，只要是妾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骆川点了点头。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将自己想知道的都问个遍；

“夫人与蒋全夫妻感情如何？蒋全可纳了妾室？”

蒋夫人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虚弱地开口；

“不瞒大人，我与夫君平日里感情是极好的，他也并未纳妾室；您也看见了，我身子这般不好，夫君却并不嫌弃，还为我四处求医。”

“那蒋全可有狎妓的习惯？”

蒋夫人摇了摇头；

“不曾，夫君原是我家铺子的掌柜，我父亲看他头脑灵活又识文断字、长得也算端正，父亲才让他做了上门女婿。”

骆川暗骂一句该死。

蒋全是上门女婿这么重要的信息，昨日负责核查尸体身份的官差怎么没查出来。

“成亲这么多年，夫君对我呵护有加，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也从无怨言……”

蒋夫人说着说着落起泪来。

一旁侍候的婆子连忙上前递上帕子安慰；

“夫人，夫人，您别哭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逝者已矣，夫人节哀顺变。”

骆川说完便向屋外走去。

蒋家的人对蒋全评价如此之高，到底是蒋全伪装得太深了还是蒋全本来就是个好人呢。

骆川一行人回大理寺的路上，梁成圆将车夫的话复述了一遍。

“所以，蒋全到了铺子以后就让车夫回去了？”

梁成圆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还得去蒋全去的珠宝铺子一趟。梁成圆，你去户部一趟，查查蒋全入赘蒋家前的身份户籍。”

骆川出了蒋家以后去了蒋全去过的那家珠宝铺子。

梁成圆和一个官差去了户部。

一来一回地一群人午后才得以在大理寺相聚。

“这蒋全是个上门女婿，入赘蒋家前叫刘全，身份没有可疑之处，而且蒋全身边除了一个体弱的妻子，就没有别的女人，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男的。”

张修齐手肘撑在桌案上支着脑袋，斜坐着转过身；

“我这也一样，这朱有德是做马匹生意的，娶的妻子是个京城从四品都尉府不受宠的庶女。”

第 11章 探访线索（三）

一旁听了半晌的宋文插话道；

“那这都尉府的庶女还挺聪明。”

从四品的都尉在门阀林立、龙子凤孙遍地走的天子脚下算不上大官。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自然是很难寻得个有权势的好人家。

就算是嫁了也是高嫁，在婆家说不上话，说不准还要看人脸色。

士、农、工、商，虽然嫁了个末流的商人，但是属于低嫁。

无论在娘家再不受待见，去了婆家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没人敢小瞧了去。

且朱家富贵，吃喝不愁，这日子说不定过得比寻常官家还要富贵。

张修齐出身世家，府里的龃龉见得多了，自然知晓宋文说的是什么意思。

“据说这朱家的马匹生意以前常被同行排挤打压，自从娶了这都尉府的小姐，仗着老丈人的势，那些个背后没有靠山的也不敢再寻朱家的晦气，都尉府需要朱家的钱财支撑、朱家需要都尉府的名势，也算是双赢了。”

按照吊起尸体的高度和尸体的死相，以及现场留下的凌乱血脚印子，三人重点排查与死者有关的女子。

骆川问道；

“那朱有德夫妻感情如何？有妾室吗？”

张修齐撑着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只有一个，还是都尉府那个小姐带过去的陪嫁丫鬟。”

按照死者均被割了私处来推测，凶手应当与三人同时发生过关系。

可是如今看来好似又不太对。

毕竟在旁人口中蒋全与朱有德二人洁身自好，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痴迷。

听得二人说完，宋文也开始说自己今日去钱万贯家里打探到的情况；

“这钱万贯倒是与前两位不一样，此人极好女色，府里妻妾一共十三人，这还只是记了名的，府里被他糟蹋过的丫鬟不计其数。”

张修齐大呼出声；

“这么多，忙得过来吗？”

宋文和骆川一人一记眼刀子剜了过来。

张修齐噤了声。

“我去的时候钱万贯家里乱作一团，都在抢家产闹着分家呢。”

宋文说完，骆川问道；

“宋大人，钱万贯最后一次出现在家里是什么时候？”

“据钱万贯的亲随说，他是九日前离开家的，钱万贯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不必有人跟着，哦，对了，钱万贯也并未让人套马车。”

“可是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