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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的笑意：“纪安然，其实我是羡慕你的，我羡慕你无论生死都能被他牵挂在心上，而我一生都如同浮萍，从未感受过被爱是什么感觉。”

说来可笑，她这生，幼年失去双亲，随后被接到皇宫，由太后亲自教养。

那时候。她原本以为身为太后的姑母是真心对她好的。

可当她得知两次远嫁的诏书都是经过了太后授意时，她便清醒了。

纪安然看得到谢婉姚眼底的悲凄时，终是叹了口气：“郡主身份高贵，此去南疆万事小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

当她转过快要踏出宫门之时，身后的谢婉姚突然开口。

“你嫁进侯府都多年未孕，难道不曾怀疑过吗？”

纪安然脚步一顿，脑中的弦紧绷起来，转回身沉下声启唇：“郡主这话什么意思？”

谢婉姚冷漠的凝着纪安然，唇角勾起一抹嘲意：“张良一直以来都是太后身边的人，早在你和卿珩成婚之后你用的碗筷都是加了麝香制成的，会导致女子终身不孕。”

纪安然瞳孔一震，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的身子这些年都是府医照看的，如果真有事，他们不会不告诉我。”

谢婉姚嗤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太后会让你知道吗？”

纪安然脸上的血色殆尽，心被紧紧揉碎：“为什么？”

谢婉姚步步逼近，一字一顿：“因为太后要薄贤昊断子绝孙。”

第八十三章 囚中鸟

纪安然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

口中还在不停呢喃：“不可能，卿珩他战功累累，为北国打下了无数城池，太后怎么会如此狠心？”

谢婉姚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正是因为薄贤昊战功显赫，才会让太后忌惮，太后本就生性多疑，她又怎么会容的下一个功高盖主的人有子嗣呢？”

纪安然脸色变得惨白，只感觉天塌了下来。

谢婉姚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凄凄一笑，眉眼间尽是自嘲：“我没必要骗你，这次去南疆不见得我能活着回来。”

而后她又望着殿外的天空，失神的喃喃：“我只是不愿看着卿珩落得不忠不孝的名声。”

谢婉姚后面有再说什么，纪安然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从慈安宫走了出来。

望着眼前华丽的宫城，她只觉得压抑至极。

红墙金瓦，看似无比奢华，却只不过是暗处藏满了尔虞我诈的存在。

稍不留神，可能被吞的骨头都不剩。

当她走到宫道上看到薄贤昊时，一直压抑的情绪化成了滴滴清泪落了下来

薄贤昊看着不停落泪的纪安然，心一慌。

“怎么去送个礼还哭了？是谢郡主刁难你了吗？”

纪安然眼含着泪，轻轻摇头，朱唇扯出一抹笑来：“没有，不过是风吹进了眼，侯爷别担心。”

薄贤昊知她有意隐瞒，但也没有强行追问，只默默将裹在身上的外袍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纪安然一愣，刚想要脱下时，却被薄贤昊拉住了手。

“我们等会就要坐车回江南了，那一路的风更大。”

纪安然仰起头微微一笑：“好。”

两人手牵着手，朝着宫门缓缓走去。

而另一边。

谢婉姚一袭红色纱裙，头戴金冠一步步走到了皇宫最高的楼宇摘星楼上。

微风轻轻吹起她裙边的薄纱，这是太后特意让人赶出来的婚服，为的就是北国的颜面。

太后有句话说的也没错，能将她养大是情分，若不是这样她早就死在了幼年。

是她贪念，贪念这世上最好的郎君，贪念薄贤昊。

当她看着不远处的宫道上，那两抹熟悉的身影时，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是释怀，也是不得不放下。

谢婉姚望天轻轻一笑，双手攀上扶栏一跃而下，美的宛如一只翩翩坠落的蝴蝶。

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自己作主的事情，亲手结束这可悲的一生。

她不愿再离开故土，不愿再活得像囚中鸟。

……

谢婉姚的死当天就从皇宫里传了出来，即便皇家有意压制也微乎其微。

绿芙将这个消息报给纪安然时，她惊的站起身：“你说什么？”

“谢郡主从宫中的摘星楼一跃而下，御医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绿芙低着头，语调都放地格外轻。

闻言，纪安然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

不过是一炷香前才见过的人，怎么会死的如此突然？

她极力压制着心里的颤抖，声音沙哑地问：“侯爷现在何处？”

绿芙回道：“书房。”

纪安然刚想踏出院门，忽然呼吸一窒，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一道白光……

第八十四章 黄粱一梦

当纪安然再次醒来时，薄贤昊正守在床边，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侯爷。”

薄贤昊闻声回过神，关切地问：“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卫延年过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去叫人的时候，纪安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用了，我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这个梦让我好生疲惫。”

薄贤昊停下脚步，又坐回到床边，淡笑着问：“这是做了什么梦？让本侯也听听。”

纪安然眼里的眸光渐渐黯淡下来，一股凄凉漫上心头：“我梦见，谢郡主从城楼上跳下来，地上流了好多血，我梦见她的不甘心，梦见她的妥协……”

她轻声给薄贤昊讲着自己的梦，讲到最后眼里滑落下两行清泪。

薄贤昊坐在一边听着，眼眸低垂下来，避开了跟谢婉姚想关的一切：“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纪安然将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痛意捕捉，但还是不死心的拽紧了薄贤昊的衣袖问：“侯爷，这都是梦对不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她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的问题，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亡人。

但薄贤昊愿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为她盖好了被子，淡淡说了声：“再睡会儿，等天一亮一切都过去了。”

纪安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但除了溢出眼眶的眼泪，她什么话都再也问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天色微微亮起，纪安然哀求似的晃了晃薄贤昊的袖子。

“卿珩，你带我去最后看一眼谢郡主好不好？”

薄贤昊神色一怔，这次她不再喊侯爷，而是像最初那样喊卿珩。

沉默半响后，他终是不忍看她再难过，轻声应了下来：“好，我带你去。”

谢婉姚并非皇族血脉，所以没有葬进皇陵的资格。

所以太皇太后命人在郊外火葬。

当薄贤昊带着纪安然骑马赶到的时候，谢婉姚已经被放上了火柴堆。

来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十几。

太皇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宫人忙来忙去，冷漠的好像是个局外人。

纪安然看着这样的太皇太后，脑海里回想起谢婉姚最后同自己说的话，一时间只觉头痛欲裂，让她用手抱住了头。

薄贤昊见她脸色发白，心不由的紧张起来，询声问：“要不要到旁边先休息一会儿？”

纪安然强撑着摇头：“没事的。”

没过一会儿，执行火葬的宫人便拿着火把将火堆点燃，火光迅速将谢婉姚包围。

纪安然站在原地，眼里闪着悲凉的眸光。

如果问谢婉姚坏吗，她觉得算不上。

如果一个人真的坏的彻底，那她也不会在最后的关头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所以，纪安然觉得谢婉姚说不上坏，只能说是活得太苦。

人没有十全十美，谁都不是圣人。

谢婉姚生前活得热烈，到最后只变成一堆被风一吹便散的骨灰。

火葬结束后，纪安然原本想打道回府，但一名老嬷嬷突然走了过来挡在了身前。

“卫夫人，太皇太后邀你过去。”

第八十五章 最后遗言

纪安然面色微僵，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成一团。

薄贤昊见她脸色不佳，便想回绝，但却被纪安然拦了下来。

“劳烦嬷嬷引路。”

话落，她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薄贤昊只好将话都咽了下去，温下声开口：“我在这等你，别怕。”

纪安然轻轻颔首，随后便跟着老嬷嬷离开。

一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后，纪安然依旧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的行礼，只不过心里的思绪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平稳。

已经荣升为太皇太后的楚姬淡淡睨了眼纪安然，抬起手：“免礼，哀家叫卫夫人过来就是有一疑问想问。”

纪安然脸色不变，语气平淡的回答：“太皇太后请讲。”

“哀家想问，你和婉姚最后见的那一面她跟你说了什么？”楚姬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凌厉了几分。

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感受到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后，纪安然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指缝，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太皇太后生性多疑，她不能露出丝毫的端倪。

快速稳定下忐忑的心绪后，纪安然淡淡回声：“回太皇太后，那天臣妇到慈安宫是为了给谢郡主送贺礼，说了些祝福的话便走了。”

楚姬将纪安然上下打量了几眼，将她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卫夫人可要想好了再回哀家的话，慈安宫可是到处都有哀家的眼睛。”

这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也带着几分威胁，直直逼向纪安然。

但她依旧保持着原先的表情动作，一口咬定：“臣妇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太皇太后。”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响，最后楚姬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