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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安然：“······”
乔然：“······”
蒋安然酒醒，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砸在她心口窝：“就你那个岛主鲁滨逊啊——嘟嘟嘟嘟”
凌清宁挂了电话。
乔然问她：“你还好吧？”
“没事，有点感冒咳嗽。”凌清宁揉着太阳穴，往电梯间走去，回头喊乔然：“你不上去？”
“上上上。”乔然冲进电梯。
其他问题没再多问，她与凌清宁是一个课题组的，很投缘的朋友同事，但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凌清宁背靠轿厢，拇指食指捏着鼻梁山根，难受的闭眼：“教授的发言稿我还没改完，还有我自己的PPT，哎——我为什么非得当学术垃圾制造者。”

乔然一怔，拍脑袋：“我都让你带沟里了，给你打电话是有好消息要讲的！”

凌清宁睁眼：“现在对我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药博会推迟，最最好就是取消。”
“还真是诶，宝贝你是阿拉丁神灯么！”乔然比了个耶，“第一，药博会往后推两天；第二，京大药院所有参会教职工和学生住宿全部升级成顶层总统套。”
她说着，按了顶层的楼层。
凌清宁惊掉下巴，重感冒所致的鼻塞瞬间痊愈，声音瓮瓮：“乔乔，你别骗我，我手机里就有国家反诈APP。”
“昭华的意思。”乔然拉着她走出电梯，“推迟时间内人员产生的所有差旅费都由昭华报销，并且组织药企宣传和考察，总之四个字：感谢爸爸，不虚此行！”
凌清宁：“······这是八个字。”
“······”
“你的行李箱我今早给拎上来了，再看看有没有少的啊。”乔然手背覆在她额头，感慨道：“这正巧空出来两天叫你休息养病，多好啊。”
凌清宁心跳漏了一拍。
真的是正巧吗？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清醒。
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大二那年，凌清宁从纽约往返京市，算上航班的时间，来回三天。
她只在国内待了一晚，那一晚守在霍西辞的公寓楼下。
京市时值隆冬，她来的匆忙，一身单薄风衣，全靠一口热气撑着。
等了一晚，等到对方一条短信：【凌清宁，我们这辈子都没可能】
这则短信，拆开来每个字凌清宁都认得，但串成一句话，她愣是一点儿都看不懂，像被人拿木棍狠狠擂在后脑，眼前一片昏晕发白。
那口热气瞬间消散，像冬天饮雪水，凉意从四肢往五脏六腑蔓延。
她很努力地克制，下唇咬得泛出血丝，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是在看见短信那一刻就决堤了的。
当天，她就买了回程票，返回纽约。
隔天下午还有一节逃不掉的小班课，她必须得赶回去。
哪知她着凉感冒高烧不退，落地机场后直接被急救车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等再出院，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想，对霍西辞的喜欢就像遭逢一场经久不退的高烧，京市那一晚的寒气和最后那条短信，将她扔进冰渊。
终于退烧，但还是很痛。
痊愈之后，凌清宁全身心投入学习，再不去想任何一点关于霍西辞的事情，那条短信石沉大海，那只手机连着电话卡也被她扔去角落。
杳无音信。

第044章 会偏爱
两天后，药博会如期举行。
第一天上午是开幕式及新药研讨会，凌清宁和药院同侪紧锣密鼓帮忙布置会场，
乔然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一点钟方向那姑娘你认识么？”
凌清宁头都没抬：“不认识。”
女博士乔然爆粗口：“······你放屁你不认识。”
凌清宁哭笑不得：“那你还问。”
“我这不是为了抛砖引玉！”
“行，说吧，这回又是什么红芋白芋和田玉？”
“那小姑娘才大一就能来参加药博会，你知道为啥吗？！”乔然压低嗓子，自问自答：“因为她姓关，叫关一妍。”
“······”乔然就喜欢卖关子。
“昭华老董的发妻，就姓关。”乔然愤愤然，“亲侄女啊，娘的，怎么都比我会投胎！”
“乔博，你最近的语言风格是有点过于狂野了。”
凌清宁咳嗽两声，她是在院系活动上认识关一妍的，小姑娘热情开朗，非常讨喜，主动加了她微信，有次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单身，说要给师姐介绍男朋友。
凌清宁都打趣着转移话题。
正想着，关一妍抱着一堆铭牌和参会展牌过来了，“师姐，我听教授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凌清宁说好多了，只剩咳嗽。
“早上酒店做鸡蛋羹是有点咸了，我吃都齁嗓子。”关一妍说，“师姐你多喝点水哈。”
“好。”
凌清宁见她跑远，拉住乔然问：“今早酒店供应蛋羹了？”
乔然正弯腰把第一排参会的领导铭牌标识摆整齐，“对啊，蛋羹，牛奶，小米粥，还有鸡胸肉什么的，不太好吃。”
凌清宁诧异。
这两天早上她起得晚，酒店专门把早饭送到她套房。
菜式多样，冰糖银耳莲子汤，现切萨拉诺火腿，象拔蚌海鲜粥······今早甚至还有几小块醋肉。
奢侈金贵，又非常合她口味。
“宁宝？”乔然见她又在发呆，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几天怎么总跑神。”
凌清宁解释：“感冒药的副作用，对中枢具有抑制作用，导致乏力疲惫——”
乔然：“行，闭嘴吧。”
四十分钟后，启动开幕式。
乔然与凌清宁待在后台，乔然是主持人，凌清宁待会儿要做新药研发报告，就在后台嚼着悠哈葡萄味软糖，静坐候场。
乔然此刻也闲着，兴奋地招手让她过去幕布边上。
“干什么？”她不太想动。
乔然：“绝世大帅比！”
凌清宁自然不信，乔然的审美属于那种求男若渴的类型，看只公苍蝇眼里都冒光。
乔然就过来拉她。
凌清宁不情不愿地被推到幕布前，闪开一条缝隙，看见了坐在主位的那个人，是霍西辞。
穿一身黑色裁剪精良的西装，月白配绀青的领带，肩膀平直开阔，熨帖挺拔，往上看，下颌紧收，轮廓分明，五官优越清隽，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眼睛，因灯光原因，边框在眼下卧蚕的位置落下一条浅浅阴影。
凌清宁倏然注意到，霍西辞的右眉眉尾的位置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断痕，平添两分玩世不恭的戾气。
他之前是没有的。
总体气质矜贵，身骨清绝，孤拔如冷涧深雪。
几年不见，轮廓愈发深邃刻骨，气质清冷矜贵。
之前的拒人千里之外是少年人的桀骜与漠然，现在的拒人千里之外是圈层地位使然。
有的人天生属于顶端。
即便他之前生活在小岛，看着十几平方的杂货超市，终日背心短裤人字拖的懒散日系打扮，咬着烟头坐在门口帮老渔民整理渔网，蹲在院子的天井边上刮鱼鳞，抱着她腰在青宜超市的院子里摘芭乐，爬到龙眼树上摘下成串成熟龙眼，最先递给她······
但他终究是霍西辞，沈家的太子爷。
凌清宁手里捏着紫色糖果包装纸，看着那张脸，又跑神了。
等她回神，冷不防撞进对方幽深墨眸。
他在看她。
“哗啦！”一下，双手将幕布拉紧。
乔然：“······”

第045章 只看她
凌清宁发言的时候，她站在讲桌前，调节好话筒高度，之后点开幻灯片放映。
再看向全场，礼貌问好。
霍西辞坐在C位，瞧着她东西南北都看了一遍，坦然自信，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
眼眸清亮淡然。
将过去一笔勾销。
霍西辞喉结滚动了下。
女孩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软糯又响亮。
他抬眸看过去，女孩穿了件米白色质地柔软的衬衫，马尾烫了卷高高扎起，细碎刘海被头顶的空调风吹散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皮肤白皙清透，眉眼精致出挑，淡妆的面容，气质干净又明艳生动。
长得很美，天生自带一股清冷气质，让人印象深刻，忍不住多看。
在岛上时，她从不化妆，鲜少几次涂口红，都让他蹙着眉用拇指腹揩掉。
太红了，不行。
她唇娇软，最后都会忍不住吮咬，蹭她一半口红。
台上，凌清宁手里捏着幻灯片放映遥控器，切换一张，有条不紊地接着汇报：“目前我们初步实验室摸索得到的盐酸胍法辛缓释片······”
其他人的发言，霍西辞只是百无聊地将手机置于手掌颠倒把玩。
但凌清宁的报告，沈总听得认真仔细，眼眸沉沉，甚至掀开钢笔笔帽，在白色会议纪要上记笔记。
旁边坐的是药院院长顾明章，他微微倾斜身体，瞟一眼太子爷的笔记。
字迹潦草，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纸的“凌清宁”。
顾明章：“？？？”
“沈总。”顾明章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主动介绍起来：“台上这小姑娘是唐豫的学生，康奈尔本硕，目前博一，努力上进能吃苦······”
霍西辞搁下笔，偏眸，语气沉沉听不出情绪：“你们叫她吃苦了？”
顾院骇然：“啊？”
他有点懵。
霍西辞施施然，没再说话，而是又抬眸，静静看着台上发着光的女孩。
开幕式结束。
乔然拉着凌清宁去餐厅吃饭，两人一路说笑走到电梯间。
没注意到院长和其他药企高层也在等电梯，霍西辞被簇拥着站在中间，众星捧月。
凌清宁嘴里嚼着软糖，又分给乔然一颗。
乔然拿过糖袋，说她：“高糖刺激咽喉还不利于排痰，我看你咳嗽就是不想好了，到时候吊瓶的时候别哭！”
凌清宁软着鼻音撒娇：“等吊瓶的时候再说呗。”
霍西辞就是这个时候回头的。
他身高最挺拔，几年前都有一八五，现在看上去似乎更高了。
越过一众七八个领导，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凌清宁察觉到，狐疑着看过去。
一瞬的呼吸停滞，叫她猛地咳嗽几声，乔然给她拍背，说：“祖宗你就是该！”
凌清宁咳红了眼睛，“你别拍了我肺都要被拍出来了。”
电梯上行到这一楼层，叮一声，门开。
顾明章注意到动静，喊了声：“小梁啊，电梯到了，你们俩不坐？”
凌清宁堆起一脸笑，正要拒绝。
“几楼？”
这时，已经进去霍西辞，站在门口，食指按着开门键，垂眸盯着她。
其他领导忙说：“沈总——”
怎么能让太子爷服务，副院长早就凑过去，按了楼层：“沈总，餐厅在十层。”
霍西辞没理，他看着凌清宁，又问一遍：“几楼？”

第046章 别害怕
乔然推着凌清宁进了电梯。
凌清宁说：“十楼，谢谢。”
她们最后进电梯，凌清宁站在门口，霍西辞身旁的位置。
轿厢里站了七八个人，松松散散并不拥挤。
霍西辞垂眸觑她，看见她小小白嫩的耳垂上戴了某家当季新出的钻石耳钉，很衬她的气质。
鼻尖都是她身上惯有的香味，淡淡的山茶花香，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凌清宁低头乱刷微博，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是以头顶的目光实在灼热。
终于，电梯上行至八层，凌清宁收起手机，压抑地咳了几声。
轿厢安静得针落可闻，她再压抑的声音都显得极为严重。
轿厢四面金属的反光玻璃里，映照出霍西辞的眉头拧紧一瞬。
倏地，电梯猛地晃动几下，光源熄灭，一片漆黑。
凌清宁一声惊呼未出声，下意识去攥住霍西辞的手，硌到袖口处的棱角分明的宝石袖扣。
刚要挣开，那只温热的手反拢掌心，将她手背包裹，紧紧拉住。
骨节分明的腕骨指节，裹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掌。
凌清宁抬眸。
他说：“别怕。”
声音清冷，绵延出三分温柔。
都是对她。
其他人纷纷打开手机手电筒，说别慌别怕，是大楼电梯检修，很快就好。
小心翼翼地解释，虚与委蛇，溜须拍马，生怕触了太子爷霉头，惹得祖宗不高兴。
少顷，光源亮起，电梯恢复运行。
霍西辞那只手松开。
但在场所有人看见了。
太子爷攥着凌清宁的手，足有五分多钟。
一直到吃完饭，乔然都在追问，刚才在电梯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家乖宝与那位绝世大帅比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且那大帅比可不是旁人，胸前的参会展牌和主座上的名字，三个大字：霍西辞！
昭然若揭！
这人要是姓赵钱孙李乔然都不会这么好奇，偏偏人家就姓沈，京市沈家的那个沈。
凌清宁被攥过的右手还有些电流经过似的酥麻发烫，她浅笑着反问：“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乔然是霸总言情文的十级中毒者，故作高深道：“我闻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
凌清宁无奈：“你真想多了。”
她端着餐盘去窗口倒干净，乔然追上来，自顾自分析：“我瞧着太子爷看你的眼神，就透出三个字‘不清白’！”
凌清宁扶额，索性摊手：“对没错，你猜得很准，他是我前男友，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