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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说带她去吃杏仁酥，结果是把她拉去厨房给他做面条。

石璟看梅朵满脸不高兴，只觉好笑，将手里的一块杏仁酥直接塞进她嘴里：“殿下叫姑娘过去。”

突如其来的甜味让梅朵愣了一下，而后瞪了眼石璟后便转身去寻鹿苒。

书房。

仍旧是淡淡的檀香味，鹿苒的心好似都随之放松了下来。

她朝榻上望去，见贺行止盘腿而坐，正如往日那般捏着黑子对着棋盘沉思。

“坐吧。”

鹿苒走了过去，没了起初的拘谨，反倒大方了些。

“殿下有何事？”她问道。

贺行止放下黑子，准确无误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方才沈默言来过，你可知？”

闻言，鹿苒眼神一暗：“知道。”

“他让本宫把你交给他。”贺行止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将沈默言的话说了出来。

鹿苒冷笑：“避嫌，他也知道避嫌二字。”

贺行止放下杯子：“本宫年后要去平远城巡边，你与本宫同行。”

听到“平远城”三字，鹿苒心一空。

那是她爹战死之地。

第十四章

临近春节，皇宫内院都开始为除夕宫宴做准备。

酉时刚过，贺行止便要准备进宫赴宴，鹿苒则待在府内。

听着外头的万家鞭炮，她不由想起嫁给沈默言那几年。

头三年的除夕宫宴他从未带她入宫，对外只是说她身子不好，可又有谁知道年年除夕，她都是守着冷清的王府独自望天到天亮。

虞微荷入府后成了专宠，沈默言也只带她赴宴，而自己仍旧守在四四方方的院内。

时间一长，连奴才也不把她当主子了。

十年的屈辱在这时尽数涌上了鹿苒的心口，压得她难以喘气。

“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贺行止的话忽然在耳畔相似，像是给了她吃了颗定心丸，让她瞬时放松了下来。

是啊，她要忍……

“姑娘！”梅朵忽然抱着一堆红纸跑了过来。

鹿苒被她兴冲冲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梅朵年纪小，之前在王府和她一样受欺负，如今离开了那个牢笼，小孩性子也越发显露。

“瞧你跑的一脑门汗，怎么了？”

梅朵眼神发亮：“刚刚总管给了奴婢一些红纸，说让咱们剪窗花玩。”

鹿苒看着她怀里的红纸，想起贺行止的书房，不由点点头：“好，去拿剪子。”

另一边，宫宴中，贺行止刚落座，边听身后的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在小声议论。

“五哥不是有两个王妃吗？怎么今儿只来一个？”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五哥和王嫂和离了。”

“五哥也太狠心了吧？我听说他的腿都是王嫂治好的……”

听到这些话，贺行止神情微妙。

而这宫宴对他来说与往年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一次他有些想早些离开的念头。

贺行止握着酒杯，黯淡的眼神有些恍惚。

不知鹿苒在府内可还好……

与贺行止相隔几尺的沈默言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心思俨然也不在面前的歌舞上。

“沈默言，再喝就要醉了。”虞微荷低声劝道。

沈默言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

烈酒入喉，烧的他面色通红，但他却总觉心是空落落的。

他转头看向虞微荷，却皱起了眉。

他想从虞微荷身上看到鹿苒的影子，却发现她没有半分像她。

难以言喻的失落掠过心底，引起的烦乱让他只能再倒一杯酒。

虞微荷见状，袖中的手紧紧攥起，端庄大方的表情也差点扭曲。

方才沈默言看的是她，眼中却没有她的影子。

难不成他在想鹿苒？

这时，宫乐停下，舞姬告退，贺行止忽然起身告退。

皇上似是也怜他看不到这派喜庆，便准许他先行回府。

沈默言微红的目光跟着贺行止离去，他收紧了手，掌心的杯子“呲”的一声多了一条裂缝。

马车上，贺行止忽然让石璟停了下来，他吩咐道：“去买两串糖葫芦。”

石璟一愣，而后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的跳下车去买了两串。

付钱时他忽然想起梅朵那丫头喜欢吃甜的，又多拿了两串。

等二人回到太子府，石璟诧异地发现府内的窗上多了很多窗花。

“殿下，门上窗上贴了很多窗花。”

贺行止一怔。

府内无人会剪窗花，而且因为他看不见，这几年的春节府内也从来不贴窗花。

能做这些的也只有一人了。

他心莫名一软，连同语气都温和了几分：“去她那儿。”

第十五章

梅朵一边看着鹿苒一边学着她剪着窗花：“姑娘，你手真巧。”

鹿苒笑了笑：“这都是娘教我的。”

说到这话，她动作一滞，眼眶也不由泛了涩意。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教她剪窗花了……

“虞姑娘。”

石璟的声音打断了鹿苒的思绪，她抬头一看，见贺行止一身宫服与石璟站在门外。

她忙和梅朵放下东西起身行礼。

贺行止抬手：“以后不必行礼了。”

“这……”

鹿苒面露难色，贺行止可是当朝太子，她如今也不过一介草民，不行礼实为不妥。

这时，石璟忽然上前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这时殿下专门给你买的。”

他似是故意将“专门”二字说的特别重，贺行止神色一僵，极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下去。”

石璟嘿嘿笑了两声后拉着目光定定看着糖葫芦的梅朵走了出去。

梅朵被拽到院外，气恼地挣开：“你干什么吗？”

“怎么，主子的东西你都惦记？”石璟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里头，更加想笑。

梅朵红了脸：“哪有？”

她只是好久没有吃过糖葫芦，有点馋……

石璟将另外两串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吃吧，哥哥给你买了。”

梅朵眼神一亮，也忘了他又大言不惭地自称哥哥，喜滋滋地咬了一口。

房内。

鹿苒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愣了神。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吃这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好像那时爹还在。

贺行止摸着桌上的红纸和剪刀：“你懂得还挺多。”

闻言，鹿苒回过神，寻了张油纸将糖葫芦放了上去。

“都是些小玩意。”她收拾着桌上的碎纸，“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记得除夕宫宴沈默言直到丑时三刻才回府，现在才戌时。

贺行止沉默，心中也不知自己为何想着回来。

他只问：“糖葫芦好吃吗？”

鹿苒一愣，看向桌上的糖葫芦，拿起咬了一口：“好吃……”

酸甜在嘴里像小孩似的四处乱跑，让她想起了年少时光，也让她暂时忘了那些关于沈默言的事。

她看了眼另一串，鬼使神差地将它拿起递到贺行止面前：“殿下可要尝尝？”

贺行止微怔。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从未吃过这街上的小食。

等被封了太子，有了自己的府邸，却早已对那些小食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