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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着脸，冷冷地说：“去缴费了。”

许意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在走廊座椅上坐下了。

沈渡舟皱了皱眉，看向她：“你跟我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许意绵抬起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今天也谢谢你。”

沈渡舟攥紧了手，沉默了半晌，说：“我要的不是谢谢。”

许意绵有些焦躁地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是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渡舟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长相身材和那个许意绵完全不一样，可透过那双眼睛，他却好像看见了一个遍体鳞伤后万念俱灰的许意绵，就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沈渡舟却生出一股“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艰难地开口：“我从没有想过要欺负你。”

沈渡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许意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鼻尖忽然一阵酸涩，再开口时，许意绵已然哽咽：“你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打翻了我亲手做的蛋糕，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你只是在我被欺负的时候责怪我让校园环境变差了。”

“你只是当众问出我的心意，然后牵起一个霸凌过我的、比我漂亮百倍的女生。”

“你只是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我的灵魂与外表无关，却在见到我的瞬间扭头就走……”

“沈渡舟，你真的没有想过要欺负我吗？”许意绵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

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过。

当初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心里深深扎根的刺，那一幕幕在眼前仍然无比清晰、仿若昨日。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沈渡舟听着她一句句的控诉，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许意绵没有再否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真的重生了。

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根本无法正面回应许意绵的诘问，浑身血液像被冻结一般，连呼吸都仿佛淬着无数破碎的冰渣，割得喉管生疼……

他不由自主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就像从前无数个梦里一样。

沈渡舟的声音沙哑至极，仿佛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许意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没忍住嗤笑了声，冷冷地看向沈渡舟。

她说：“老天有眼，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我现在是祝忘忧、是薇薇安，但唯独不再是从前的许意绵。”

“这大概是我用毕生的不幸换来的最大的幸运，我为什么还要在你这里重蹈覆辙？”

许意绵看着沈渡舟的脸色，缓缓摇头，说：“沈渡舟，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第40章

许意绵轻而淡的语气却仿佛有万钧之重，压得沈渡舟身形不稳。

“早就已经……不爱我了……”沈渡舟失魂落魄地喃喃重复着。

随即，他自嘲地低头一哂。

也是。

这些事，就算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听，他都会觉得那个人罪无可恕。

所以他凭什么，厚颜揭开她的伤疤，还期望她能愿意重新来过呢？

明明当初，是他先逃的……

沈渡舟不甘心地问：“如果当初，我没有转身离开，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你还会继续喜欢我，也……不会死。

许意绵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我也不想死。”

沈渡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许意绵低下头，沉默了瞬。

而后她扬起微笑抬头看着沈渡舟说：“就这样吧，我希望，你可以当做从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尤其是……别告诉岳伽南。”

“我不想再做许意绵了，属于许意绵的人生太过悲苦，我不想要，更不想再有任何的牵扯。”

话落，许意绵转过身，迈步离开。

没走两步，许意绵转过拐角，却见到塞巴斯蒂安沉默地站在墙边，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他们的对话结束等了多久。

许意绵猛地顿住脚步，随即扬起笑走上前去：“你怎么悄悄躲在这……”

话没说完，塞巴斯蒂安已经朝她转过身。

他一边的耳朵上赫然戴着一只同声传译器！

许意绵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刻被粉碎。

她像一个东躲西藏了许久的嫌疑犯，猝不及防地被逮个正着，无所遁形。

等待着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审判。

“你……你听到了多少？”她艰难地开口问道。

“薇薇安……”塞巴斯蒂安凝视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哀伤的眷恋，像是在透过那双眼睛看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恋人。

“你不是薇薇安，对吗？”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那么悲伤，让许意绵也鼻头一酸，忍不住要落泪。

她无法说出欺骗的话，只能点点头：“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很遗憾，你所喜欢的那个薇薇安，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塞巴斯蒂安那琥珀般的眼瞳里蓄满了泪水，一滴眼泪滑落，仿佛砸在许意绵心上一般，将她烫得一颤。

“所以，你喜欢我，也只是一场谎言？”塞巴斯蒂安悲伤地问。

许意绵看他那么难过，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哽咽着说：“薇薇安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占据了她的身体，还要凭借我个人的情感来改率粥变原本属于她的人生轨迹。”

塞巴斯蒂安低下了头，压抑地啜泣声渐渐传出。

许意绵听得心头酸涩，想上前安慰，却没有立场这样做。

于是这条空旷的走廊上，只有两个年轻人，分立走廊的两边，各自无言。

许久之后，塞巴斯蒂安才从情绪中走出，哽着声问：“你愿意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许意绵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

而后她点了下头，说：“我愿意。”

第41章

许意绵会在走廊上跟沈渡舟摊牌，就已经做好了要坦白一切的准备。

一个秘密揣在心里太久，只会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于是许意绵索性带着塞巴斯蒂安回到了文森特夫妇家中。

当着塞巴斯蒂安和文森特夫妇的面，许意绵说出了自己重生的秘密，以及那个属于“许意绵”的，十九年人生。

他们没有想到，远在重洋之外，曾有一个女孩，被周围的世界逼到这样的境地。

文森特夫人听到一半，就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等许意绵讲述完，文森特先生也红了眼眶，眼里噙着泪水，心疼地看着许意绵：“孩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意绵勉强扯着唇角笑了笑：“事情就是这样，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

她看向文森特夫妇，说：“我很幸运，重生之后，能够遇到你们这样的父母，给了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爱……”

她又看向塞巴斯蒂安，说：“也谢谢你，塞巴斯，是你让我感受到了谈恋爱的美好。”

说到这里，许意绵失落地垂下头，说：“我知道这些都是属于薇薇安的，并不属于我。”

“所以……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样的情绪，我都会接受。”

“哦……宝贝……”文森特夫人泪流满面地将她揽入怀中，怜爱地说，“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是啊，薇薇安，你仍然是爸爸妈妈最爱的薇薇安！”文森特先生连连点头，“我们不介意你的身份，因为这段日子的相处，你让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