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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
他好整以暇的问，静待着她的回复。
是啊，想什么？
云清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真的没有在想沈时年，一点也没有！
好吧，其实有一点。
毕竟是从小到大认识的时年哥哥，她怎么能不担心。
见她一脸纠结，谢琰也放过了她，“好了，不逼你便是，按照他们的速度，估计入春就能回来。”
入春？
说是入春，但不久后便传来了消息。
姜国一战，以失败告终，另一位大将军被敌军的刺客杀害了。
回京之后，谁也没有提沈时年战败一事。

直到谢琰漫不经心的说道：“此番与姜国一战虽败，但朕念在沈爱卿往日的战功份上，就再给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举座皆惊。
任谁也没想到沈时年居然能再次得到皇帝的信任，继续领兵出征。
就连沈时年自己，也没想到。
“陛下，你喝醉了。”
回到玄龙宫的谢琰一身的酒味，似乎有了几分醉意。
“清儿，清儿……”谢琰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
机灵的福安早已把宫女太监们都带了出去，还很自觉的端了干净的水和布巾后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云清轻柔的给谢琰擦脸，看着他的面孔，不知不觉就失了神。
他长的真好看，闭着眼睛的时候少了些清冷，柔和的一点儿也不像他。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睡着的模样。
云清用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擦拭着他的脸颊，谢琰一直没有出声，眼睛紧闭着。
给他擦完脸，云清也想着去梳洗一番，但在这之前，她得先帮谢琰宽衣，不然他会睡的不舒服。
由于谢琰睡着，一直躺着，周围又没人帮她，所以云清很是费力的才把龙袍脱下。
完全忽视了男人嘴角的微微笑意。
脱了龙袍后，她又给谢琰脱了剩下的衣服，只余下一条亵裤。
云清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是不是脱的太多了？
赶紧拉过被子给他盖起来。
转身要走的时候，一只手被扯住，云清回头一看，就看见谢琰倚在床头，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膛，长长的墨发散落下来，搭在他的肩头，部分遮掩着他的胸口。
从云清的视角看过去，就只见隐隐约约的肌肤和一抹朱红。
小脸“唰”的一下通红，看着谢琰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在取笑她！
而且，
哪里有醉酒的样子！
“到朕这儿来。”
云清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被谢琰一把拉进怀里。
“怎么？这就气了？朕错了，清儿理理朕。”谢琰看着她撅着个小嘴半天也不肯搭理自己，很爽快的认罪。
鼓着腮帮子，云清推了推谢琰的的胸膛，想从他怀里出来，但是谢琰哪肯松开她，他搂着她，任她怎么挣扎都不为所动，反倒是云清闻着谢琰身上的酒香气息，自己先醉了。
“陛下，你别一直靠过来……”
“怎么？嫌弃朕？”
“不是嫌弃。”云清有点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酒味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云清突然“哇”的一声，倾身到了床边，她忍着不适推开了谢琰，嘴里有着浓浓的作呕感。
谢琰看见云清身体不适，瞬间慌了，大喊一声：“来人。”
福安立马带着几位宫女冲了进来，谢琰没心思看他们行礼有多么胆战心惊，只是难掩不安的吼道：“传太医，快些传太医。”
“清儿，清儿，你好点没有？”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倒茶来。”
接过宫女战战兢兢呈上的茶水，送至云清嘴边，让她漱漱口，她却摇摇头，推开他的手，然后脸色猛的一变，刚回到他怀里几秒钟又趴在床边，吐得七荤八素。
眼瞅着她难受的呕吐，谢琰看得心都要碎了，他抱着云清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时间过去不到一刻，他却感觉如数百年那么漫长。
太医为何还不来？是不想活了吗？
“清儿，清儿——”
云清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谢琰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愈发酸涩，他这辈子没尝过心痛的滋味，自从把她绑在身边，酸甜苦辣全是尝过了。
但他从未后悔过，反而甘之若饴。
“陛下，我没事……”
小手捂住肚子，云清虚弱的模样，连说话都带着微微喘气。
刚好这时，太医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见到谢琰还不忘行礼，被谢琰杀人般的眼神瞪了一眼之后，吓得腿都软了。
“滚过来。”
太医立马上前，放下药箱，给云清把脉。
站在一旁的福安也是紧张的不行，眼睛眨都不眨，紧紧盯着太医放在丝线上的手。
谢琰的视线始终没有从云清身上移开，云清的手被握在谢琰掌心摊开着，红线束着她的皓腕。
太医的额头也是紧张的流汗，把脉整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福安看着太医的表情，从如临大敌到如释重负，然后是迟疑、重新把脉、不确定、再看看？
就这样折腾了一刻钟，他才起身对着谢琰行礼，说道：“恭喜皇上娘娘，贺喜皇上娘娘，娘娘这是怀龙种了。”
此言一出，谢琰和云清皆是一愣。
谢琰愣了，心里又惊又喜。虽然让她受孕之事他早就在做了，但是前些日子她刚服下朱砂水，按理应该没有受孕的可能，怎么会——果然，是老天眷顾。
云清也愣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太医说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导致她完全忽略了谢琰是怎样笑着赏赐太医，赐了府邸还有黄金万两。
她知道，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它居然发生了。
小手抚上尚且平坦的肚子，她有孩子了？
……这里有孩子了？
朱砂水也没能去掉这孩子的命，是天意如此么？
云清不懂，思绪很乱，此刻她完全丧失思考能力，除了谢琰，她再无依靠。
茫然的搂住谢琰的脖子，身体在他的怀里不住的颤抖，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第三十一章 害喜
第三十一章 害喜
谢琰挥了挥手，福安便带着太医、以及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退出了寝宫。
“他们已经走了，清儿，让朕看看你。”
云清抬头，望进一双温柔的眼眸，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落在谢琰的手背上，灼热的吓人。
他将她抱得紧些，心疼的说道：“怎么了？为什么哭？朕就在这儿陪着你，咱们的孩儿也快来到这个世界上了，这是开心的事。”
咬住嘴唇，云清止不住的摇头。
谢琰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蛋，眼神十分认真：“这孩子既然来了，就说明与咱们有缘，清儿难道不想要他吗？”
“没有，没有，没有……”
怎么会不想要呢？
现在孩子已经在她腹中，她怎么忍心不要他呢？
“乖乖，那清儿好好调整身子，让咱们的孩儿平安出生，可好？”
谢琰温柔的抵着她的额头，循循善诱，手掌则是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婴儿。
云清呆呆的点着头，乖巧的样子让谢琰很高兴。
折腾的时间太长，又得知怀孕的消息，云清很快就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眼皮无比沉重。
看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谢琰便轻手轻脚地为她解开衣服，为她擦拭身子，卸了胭脂，然后小心翼翼的上床，把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跟着睡去了。
在梦里，云清似乎看见一个人在她面前落泪，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感觉到他很伤心。
因为他的眼泪仿佛每一滴都打在她心上，让她又疼又愧疚。
那人似乎感觉到她的茫然，只是伸出手，他的身影却渐渐远去。
云清想开口叫住他，他仿佛也不想走，但他们中间却突然出现一堵厚重的墙，一点一点将他们分开。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
云清第一次怀孕，所以自然不知道有多辛苦。
但她也从医书里看了一二，没有经历过，就总觉得像个梦境一般，离自己太遥远。
直到自己也要做母亲了，她才知道，书中所言都是轻描淡写，简直都是骗人来的。
自从太医诊断她有身孕之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身子不好，云清总是上吐下泻。
谢琰急的要命，没有办法帮她，只能吼着太医赶紧开药，但又担心药物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好不容易舒服了些，她又开始孕吐，害喜的症状十分严重，有时候她一天甚至喝不下一碗粥，喝的那点粥也经常吐出来，胃里经常冒酸水，云清难受的又想吐，整个人面色发青，连手指都颤抖的动不起来。
这个情况一直维持了一两个月，期间谢琰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效果甚微。
甚至太医说由于娘娘身子弱，所以害喜会比她人严重些之类的屁话，他全当做耳旁风。
这段时间云清消瘦的很厉害，谢琰又是心酸又是心疼，他并不知道女人怀孕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更不知道会对他的清儿造成如此伤害。
有时候甚至想把孩子拿掉，管她以后还能不能受孕，大不了这江山拱手送人，反正一切比起云清来说，都不重要。
是他强制要她怀孕的，之前铁了心要孩子，就是认为有了孩子，她就会安安心心的待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想旁的，以前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他想和她有美好的以后。
可现在孩子还未出生，他就后悔了。
看着云清虚弱的面孔，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谢琰很是心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云清总觉得今日的谢琰安静的奇怪。
往日他可是不管自己乏不乏都要一个劲儿的给她讲故事，念诗，但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她扯了扯谢琰的手，“陛下，您怎么了？”
云清瘦了很多，本来身子就弱，现在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而她自己吃不了多少东西，根本就没营养给孩子。
虽然谢琰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云清在日益瘦弱，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没有得到谢琰的回应，云清不高兴了，扯着他的袍袖不肯撒手，想要得到他的注意：“阿琰、阿琰、阿琰……”
一连串的呼唤总算让谢琰回了神，他低头看向怀里正仰着头看他的人儿，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怜惜。
“陛下您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云清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额头。
谢琰摇摇头，“朕只是在想，这孩子如此不听话的折腾你，待他出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听了他的话，云清瞬间变了脸色，下巴一昂狠狠的瞪着他：“不可以，你不准打他！”
见到她像个小老虎般凶悍的表情，谢琰一愣，没想到这小东西护崽护的厉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他连忙把正准备离开他怀里的人儿抱回来，俊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好好好，朕不打他，清儿别生气，小心腹中孩儿日后变得暴脾气。”
云清“哼”了一声，但也安静下来，乖乖的让他抱回去，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嘟囔了几句，随后在谢琰怀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福安奉上了盛在托盘里的安胎药。
谢琰伸手接过，先是吹了吹，然后送到云清嘴边，看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还是那个一如初见时娇笑烂漫的少女，心里微微犯疼，不知道自己先前擅自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但是——什么都比不上她重要，什么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