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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白鑫把写了满满一页的纸凑到苏月隐面前，“很简单，让老林给点点赡养费，你给老林房产价值一半的等额现金，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那笔现金……”苏月隐苦笑，“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白鑫说，“快刀斩乱麻，远离烂人，你的时间比钱更值钱，别耗着。”

　　当第二天一早门被急促敲响，苏月隐打开门后面对着一切，才体会白鑫那句话。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很多事比钱更复杂。

50、学会诈了

　　因为没有早访安排，苏月隐特意关了清晨六点的闹铃，肆意想睡个安生懒觉。

　　所以被敲门声，不，准确说是砸门声吵醒时，她整个人还有点蒙。

　　苏月隐穿着长袖家居服，趿拉着拖鞋站门内扬声问了句谁啊，门外一个女声气急败坏嚷道，苏月隐你开门。

　　防盗门刚掀开一个缝，二表姐和沛沛就挤进来。

　　苏月隐揉了揉眼睛，登时醒了。面对不速之客一脸警惕，“你们干嘛？”

　　沛沛双手抱肩，盛气凌人四十五度角扬起下巴俯视苏月隐，而二表姐站在前线，显然是打头阵的。

　　“你把 GPS 放老林身上，反咬一口，还以此要挟老林离婚，你良心被狗吃了么？”

　　苏月隐吓一跳，倒不是因为二表姐嘴里黑白颠倒的事实。而是，有钱人说话也这么脏的么？

　　不管是不是住着市区大平层，开着 Q7，一张嘴，什么都能往外吐。

　　“……我没。”

　　“你也不想想，你怎么有的今天？”二表姐双手叉腰，活像一枚茶壶，“你是跟着老林才有机会来到上海，才有了后面的一切。不然你现在小县城就是个穷哄孩子的幼师，还能有什么出息。”

　　“咱做人可不能忘本。”二表姐说，“前次舅舅过生日我就听出你和老林在拌嘴生气。这怎么说离就离，孩子都多大了！你男人给你挣钱养家，你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苏月隐紧紧抿唇，斜眼看着面前歪理邪说的二表姐，几次想打断，最后实在忍不住。

　　她想骂回去。

　　握在身后的拳头越捏越紧，她甚至已经握住了桌子上的长颈花瓶。

　　太阳穴突突地跳，脖子上的青筋越发凸晰，苏月隐几次深呼吸，看着喋喋不休的女人，终于大喊一声，有完没完！

　　沛沛放下胳膊，没想到温顺的兔子也回反击咬人。

　　苏月隐松开握着花瓶的手，咬了下唇角，再次深呼吸。

　　“老林怀疑我，跟踪我，GPS 是他放在我身上的。”

　　“苏月隐。”二表姐一改刚才的暴躁，倏然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打感情牌，“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说完掩面擦了下眼角，沛沛见状双手摩挲着她肩膀安慰着。

　　“老林不可能撒谎！他多老实一人啊，打小家人都说他憨憨的，都怕他吃亏。他就是一根筋，死心眼，当初要和你结婚，你知不知道家里人都是反对的。他就非要你！”

　　二表姐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齐飞，嘴都瓢了，“我这么老实的弟弟哪能想到今天啊！农夫与蛇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日久见人心，苏月隐心想，是啊，看起来这么老实憨厚的男人，哪能想到骨子里竟然如此狡诈扭曲。

　　她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苏月隐抽出几张纸巾塞进二表姐手里，推着两人往门外走，不送了。离不离婚是我们的家事，外人别插嘴。

　　沛沛喊道，这时候分你们家我们家了，你买房子时候呢？有能耐别舔脸跟我爸借钱！

　　苏月隐推搡着把两人请出家门，二表姐哭哭啼啼地骂她白眼狼，沛沛在她关门之际喊了声我的包！

　　苏月隐不耐烦又打开门，随手将香奈儿小皮包扔了出去。

　　“嘭！”

　　防盗门在沛沛鼻尖前关紧。

　　好你个老林，还学会这招了。苏月隐耙了耙垂在肩上缠成一团乱麻的长发，无力靠在门板滑坐下来。

　　下午给团队做辅导，她勒令自己忘掉家里的糟心事。

　　平露业绩冲上来了，实习转正的那个姑娘业绩也很漂亮。苏月隐鼓励大家再去深挖老客户需求并且积极破冰。

　　唯有那个实习生男孩子仍旧坐在角落，既没有销量也提不出问题。

　　苏月隐没再给他面子，当着全团队直接问他，你现在目标客户是谁，做了什么动作，收到什么反馈，下一步需要的资源支持是什么。

　　男孩子说不上来。

　　苏月隐遏制了一些想法，让那些词语从舌头尖又溜回肚子里。她沉着地盯着男孩子，很耐心等待一个解释。

　　男孩子垂着头不吭声，眼睛藏在镜片后，让人猜不出想法。苏月隐很想问，你什么意思，还想转正么。但她没将这些 PUA 的话说出口。

　　如果说，黄秀娥带给她的影响是让她立志不做一个那样的妈妈，那么孙怀谷教会她的亦然。她发誓绝对不要成为孙怀谷那样的老板。

　　“你什么意思啊？”平露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还想不想转正了？”

　　“想。”男孩子声如蚊蚋。

　　“要是不想干了赶紧说，我天天费心费力带你，花着时间精力呢。”

　　男孩子和女孩子散会后先走了，苏月隐问平露，他有能力完成业绩么？

　　平露诚实摇头，不行，自驱力不够。学习能力倒是不差，但是遇到困难就往回退。是个好学生，但不适合做销售。

　　苏月隐打开电脑在 Excel 里计算着，沉吟片刻。

　　“你这个季度业绩有把握完成多少？”

　　“Q2 还没结束，我已经完成 120%。剩下的我不想冲了，留给 Q3，不然后面增长率的压力太大。”

　　“冲。”苏月隐以一个上司的身份明了地命令平露，“把销量挪给你的实习生。”

　　平露搞不懂，你真的要留他？

　　苏月隐说，打牌的时候，你总不能一下子就把废牌全扔掉，那后面你还打什么呢？手上都是好牌，你也玩不转。

　　“挪给他的销量对应的奖金报给我，我给你批报销额度。”

　　“……”

　　苏月隐看平露，还有问题？

　　恰逢此时，苏月隐电话响了。平露也看到了来电，耸耸肩说听你的，先走了。

　　孙怀谷没等苏月隐说话，上来就讲，你这个人，工作搞不定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里的事能不能别带到公司来？影响极其恶劣！

　　吃了午饭刚想打个盹，前台就让他过去一趟。孙怀谷莫名其妙走过去，就看到两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却粗鲁地在那里叫骂。

　　让苏月隐出来！

　　孙怀谷保持了一米以上距离，冷峻打量二表姐，这是公共场合，女士你注意自己的行为。目光又往她身后扫去，看到年轻的那个女人戴着成套卡地亚的首饰，从鞋到包一身名牌。

　　年轻女人傲慢地与他对上目光。

　　“你是她老板？”二表姐说，你的好部下要离婚，现在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我倒是不想来这里，但是一大早我就被她骂出家门了。

　　“你们当领导的好好管教管教。”

　　孙怀谷皱眉，你要干什么。

　　“让苏月隐出来，跟我弟弟，也就是她老公下跪道歉。”

　　沛沛开口附和，我这个嫂子自从在你这里工作，可了不得，挣大钱了，变得瞧不起人了。

　　两个女人撒泼打诨。二表姐突然坐在地上，连声嚎叫苏月隐你给我出来，给我们道歉。孙怀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