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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坐下，边收拾桌上的袋子边听她唱歌。

　　“当人们陷入爱情的时候，就会把愚人节和情人节当成一天。”

　　一头波浪卷发的陈好正对着镜头，妩媚又自然地说着台词。

　　喻藻皱皱眉头，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牛肉干，朝蒋韶环认真地问：“我现在看上去很傻吗？”

　　“啊？”停下手里的动作，蒋韶环昂起脑袋，一脸茫然地疑惑，盯着她仔细瞧瞧，“有吗？”

　　看样子，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的，喻藻耷耷嘴角，回过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专注在电视剧里。

　　蒋韶环靠近一步，艳羡地夸赞她。

　　“藻藻姐，你唱歌真好听，比歌星唱得还好听。”

　　“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起，蒋韶环乖巧地噤声，退到远处。喻藻低头迅速接起，久违的男声从对面传来。

　　“最近还好吗？”

　　“嗯，还不错，”这是实话，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度过如此慢节奏的生活。

　　“你和羽迷呢，还好吗。”

　　“好着呢，他天天缠着我，让我做饭。”

　　尽管平时已经相当克制，可陈深说话语速加快时，京腔还是忍不住跑出来。

　　“抱歉，我害你们丢了不少演出。”

　　不过才半个月没见，她说起客套话都感觉没有那么别扭了。

　　“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的错，”陈深拿着手机换到另一边，轻笑出声，“恰巧线下活动都取消了，趁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好好歇一歇。等一下，羽迷吵着要和你说话。”

　　“喻藻，”羽迷的声音软软的，仿佛一只小兔子窝在怀里翻滚，“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在家里隔离真的好无聊，我好想吃你做的饭。”

　　“山里封路，暂时不能离开，等疫情结束我一定立刻回去。”

　　“对了，公司准备走法律途径，”陈深抢过手机，扣着羽迷的头，告知她那件事的最新进展，“这年头，辟谣的难度比造谣还高，一时半会可能解决不完你的事。”

　　“谎言再怎么包装，也不可能变成真相，随便吧。”

　　她弯起食指的关节，一下一下叩着桌面，看见屏幕上的视频来电提醒，潦草几句嘱咐完他们注意安全，将电话挂断。

　　某人的电话终于被接通，说话也急慌慌的。

　　“在干什么？”喻荇捶捶后颈，仰头望向远处。

　　单调宽旷的荒野之中，白茫茫的雪地，蓝澄澄的天空，头顶的阳光肆意地洒下来，照在身上，晒得心里都跟着暖洋洋的。

　　“怎么现在才来电话？”

　　喻藻挺直腰坐好，气息顺畅，中气十足地质问他。

　　“嗯，都是我的错。”喻荇应下，又问道：“后来有抽烟吗？”

　　“你猜。”

　　摄像头一转，他瞥见桌子上堆起的包装纸，眉眼一皱，提醒她。

　　“不要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

　　“那你还买这么多。”拿着的蛋卷迅速被扔到一旁，她翻个白眼，没好气地怼他。

　　“你太瘦了，我看着总觉得揪心。”

　　喻荇被她的模样逗笑，撑起下巴，直勾勾地盯紧手机。

　　“刚才在和谁打电话，说了这么久。”

　　她勾起眼角，嘴角弯着迟迟没有落下，一副故作玄虚的神秘模样。

　　“没谁啊，就别人。”

　　“我很想你，”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旷野之中发出唯一的喘息，“可是现在不能去见你。”

　　喻藻难得听他说这样的话，只是还没听几句，他便因疲劳昏睡过去，剩下的话如梦呓似的，她耳朵贴在手机上也听不清楚。

　　院子里，积雪已到脚踝处，如同豆乳盒子上那层厚厚的奶油，舒展地铺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张祈真拉着蒋韶环出来，看见喻藻蹲在地上捏着一把雪，便上前邀她一起打雪仗。

　　喻藻与蒋韶环同一阵营，默契地捏着雪球。只是，两人刚一起身，一个雪球砸在蒋韶环的额头上，向四周溅开，微小的雪粒钻进她的眼睛。

　　张祈真扔下手里的雪，急忙跑过去，捧起她的脸，小心查看。

　　两人一起回去后，喻藻意味深长地笑笑，转身坐回屋檐下。

　　不一会儿，张祈真出来，在她旁边坐下来。她看雪看得认真，良久才反应过来，冲他会心一笑。

　　“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吗？”

　　张祈真一愣，随即缓缓开口。

　　“不是的，”随后他又添上一句，“也不全是。”

　　“他们都接受不了，你呢，不觉得奇怪吗？”张祈真无奈地冷笑一声，更像是叹息。

　　“奇怪？”她反问自己，又像在回答他，“我思故我在，存在才是合理。”

　　回首往事，身后的路一去不复返，她突然想起什么，同他交流思想。

　　“你说，两个人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张祈真朝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喜欢就能在一起，那牛郎织女也用不着为了一年一会，搭鹊桥也要见面了。”

　　喻藻看着空中飘落的雪花，想起蒋韶环的眼神，问他。

　　“她已经在身边了，你还迟疑什么？”

　　“在等啊，等一个好时机。”他比同龄的孩子思维更成熟，倒像和她在同一阶段，“倒是我猜，你等的那个人也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等人。”

　　“猜的，喻叔怕记不得你，天天拿着杂志看你的采访，我无意中看见的。”

　　她没说话，脑中不自觉地闪过喻荇的脸，目光也变得柔和。

　　“你笑什么，”张祈真转头一看，只觉得不好意思，随口问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想一个人。”

　　笑容停在脸上，她劝张祈真，又劝自己。

　　“既然你心里有了决定，就去告诉她，为什么要一直等呢。”

　　对面的人还未回答，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两人一同起身过去。

　　原来是村里因防疫要求，需要登记户籍和行踪。张祈真迫不得已，只好在表上填好他和蒋韶环的信息。

　　喻藻一眼晃过去，不由得纳闷，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这里，只是为了离家出走吗？

三十一

　　花开在 　　那片荒芜颓废没有顾忌的海上 　　你说 　　如果我们都不再呼吸也没有关系 　　—《Gloomy Salad Days》万芳

　　院子里，一排排长短不一的冰柱垂落在屋檐下，远远看去，像一把梳齿密集的梳子横挂在檐边。一根冰柱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喻藻转过身望了一眼，回过头继续处理手里的鱼。 　　刀子是新买的，锋利的很。她握紧刀柄，轻轻松松划开鱼身，鱼肚里的血和着脏器一股脑儿冒出来，全都淌进盆子里。好在冬天气温低，鱼腥味闻起来并不浓重。 　　“对联贴好了，喻藻姐。”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过来，蒋韶环喊她，“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喻藻将清洗干净的鱼扔进碗里，头也不抬地回答，“没有了，你们快回屋里去，外面冷。” 　　“桶里的水需要倒掉吗？”张祈真指着不远处的脏水桶，问她。 　　还未等她出声，两个孩子已经走近，却在看到桶里鲜红的液体后，双双停下脚步，看向对方，不肯再上前一步。 　　喻藻转过身，看到他们惊惧的神情，只以为是二人年纪小，没来得及多想，便解释道，“只是鱼血而已，不用害怕。你们回去吧，我去倒就好。” 　　见两人心事重重的模样，喻藻疑惑地摇摇头，拎起垃圾和水桶出了门。 　　山里近几年响应保护环境的号召，建了几个垃圾和污水处理站。只是，村子里的人仍然如之前一样，乱扔乱倒。随意乱泼的脏水冻成冰，一层一层地堆积在路面，踩上去咯吱咯吱直响。 　　扔完垃圾，手上的重量减轻，走起路来重心反倒更加不稳，她拎着空水桶，小心翼翼地稳住身体，一脚接一脚踩到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