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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犹豫立马就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一年零三个月。”

“是一年零三个月五天。”沈恪坐在冰冷的地上，背脊深深弯着，整个人像是被压垮了，“她从来没离开过我这么久。”

“当年我说要把她送到国外，也只安排了三个月的期限。可她竟然敢擅自离开那么久。”

“我……很想她。”

秦晔从没见过沈恪这副模样。

而这也是沈恪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清晰表露出他对苏杳杳的感情。

秦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很爱的人突然了无音讯，而再有消息时就已经是她的死讯，那么他或许不比沈恪好上多少。

可这种执念发生在沈恪身上，就很奇怪。

好像沈恪天生就没有软肋，别人都觉得他不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但转念一想，沈恪也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是人就会有软肋，是人就会伤心。

沈恪怎么就不会伤心呢？

更何况，他失去的，是他看着长大，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姑娘。

明明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可就因为那一声称呼，沈恪明白，如果他真的和苏杳杳在一起，那么光是议论的声音就足以震耳欲聋。

而他的母亲一直把苏杳杳当成亲孙女，他们在一起了，那算什么？

沈恪不得不承认，在感情这方面，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连苏杳杳都不怕的事情，他却害怕。

他不仅害怕，还逃避了。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他看得到她的关心，她的在乎，可他假装视而不见。

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真的彻底将她推开，她也彻底死心，并且用一场死亡来结束这荒诞的感情。

他才感到后悔。

旁人的议论又怎么样？他更在乎的人是她，他应该以她的感受为首。

他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沈恪抬手盖住眼睛，在无声的安静里又重复了一遍：“秦晔，我真的很想她。”

秦晔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抿着唇，别开了头。

半晌，他虽然犹豫，还是开口：“孟总，我今天问过医生了，您看到的幻觉是您想看到的，也就是说，您看到的凌小姐，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只是您自己的想法。”

“您可能觉得凌小姐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恨您，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只是您在怨恨自己罢了。”

第36章

秦晔想把沈恪扶回病床上去。

但沈恪拒绝了，自己撑着躺回了病床。

而后秦晔亲眼盯着他吃下了一声开的药，这才转身离开。

可也没有离开病房外。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秦晔担忧地看了一眼沈恪。

他颓然地坐在那里，头低着，背弯着，仿佛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沈恪。

秦晔以前没想到有什么能让沈恪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他对苏杳杳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

或许在两个人之中，先动心的其实是沈恪，但先逃避的也是沈恪。

秦晔收回视线，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希望沈恪能够想通，不要再沉溺于那种虚假的幻影。

另一边，沈嘉滢乖乖听从安排，在沈恪手底下人的保护下顺利回到北京。

管家看见她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上前压低了声音询问：“沈小姐，孟先生怎么样？”

沈恪住院的事瞒了孟老夫人，沈嘉滢去香港的事自然也得瞒着。

于是管家就是唯一知道沈嘉滢去找沈恪的人。

沈嘉滢给了她一个宽厚的笑：“小叔没事，吴阿姨您也别担心了。对了，孟奶奶没有起疑吧？”

管家摇摇头：“老夫人还在为凌小姐和大少爷的离开伤心，最近喝了医生开的安神药，晚上倒是能多睡一会儿了。”

沈嘉滢一怔：“凌小姐？那是谁？”

管家也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啊，自从大少爷离世后，孟先生就不准我们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凌小姐和大少爷，所以沈小姐你不知道。”

“凌小姐原本是大院里凌家的独女，她十五岁那年父母因车祸去世，老夫人心疼她，就把她养在家里。”

“一年前，凌小姐突然离开北京，再有她的消息，就是一年后她的死讯。”

“那个时候我们大家才知道，原来凌小姐得了骨癌，她原本是一个音乐剧演员，但后来都只能坐轮椅。”

“我想，她估计是不想让我们跟着伤心，所以才离开的吧。”

“而且凌小姐离开之前，好像还和孟先生吵了一架，想来孟先生一直很为这件事后悔。”

说起苏杳杳，管家的神情和语气里满是惋惜。

可沈嘉滢却听得心底发冷。

她感觉自己张开了嘴，但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她的了：“吴阿姨，那位凌小姐……怎么称呼小叔？”

管家不觉有异：“跟沈小姐你一样，叫小叔。”

像有一道光驱散所有迷雾，这一瞬间，沈嘉滢忽然想起很多细节。

第一次见到沈恪时，她喊他小叔，他那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的目光。

孟大少爷葬礼那天，沈恪站在很远的地方，神情哀伤的望着另一个方向。

后来他对她好，送她礼物，给她撑腰。

还有那次从舞台上摔下来之后，他焦急地带她去医院……

沈嘉滢一直有种错觉，每次沈恪看她的时候，都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另一个人。

原来……不是错觉。

沈嘉滢呼吸停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那西院那间被上了锁的房间……也是她的吗？”

第37章

管家点点头：“是。本来老夫人想要孟先生把凌小姐的东西收拾放起来，但孟先生似乎是很不舍，将房间上了锁，吩咐我们都不能进去乱动。”

“凌小姐在孟家生活了十年，想来孟先生一时也不能接受她的离开吧。”

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可沈嘉滢通体冰冷，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攥颤抖。

一个她不想去相信，却又不得不能相信的念头在她心底浮现——

沈恪是因为对那位凌小姐愧疚，所以才对她好的。

她和那位凌小姐的经历，实在是太像了。

父母车祸双亡，被孟家收养，苏杳杳是音乐剧演员，而她是话剧演员，大同小异。

那些她以为的错觉，根本就不是错觉。

沈恪就是在透过她，在看苏杳杳！

是不是他每次对她好的时候，都是在对苏杳杳的弥补？

那么她究竟算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养女，竟然也能成为别人的替身吗？

沈嘉滢回想起自己对沈恪的动心和表白，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唯一，是例外……

沈嘉滢有些站不住了。

怕管家看出异样，她连忙转身背过身去，压制着声音里的抖说：“原来是这样……我有些累了吴阿姨，我先回房间了。晚饭就不吃了。”

管家怔了怔：“啊？不吃了？那样对身体不好的呀……”

话没能说完，因为沈嘉滢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突然是怎么了？”管家摸不着头脑，但主人家的事也不是她能管的，于是她也没深思，转身回正院去看望孟老夫人了。

而回到房间的沈嘉滢失神的坐在床边，好久都没能回神。

她很想给沈恪打电话问个清楚。

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