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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舟匆忙移开目光，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着。

空气一时间凝固。

“快到你了，准备上台。”许意绵声音淡淡道。

沈渡舟一言不发，径直迈步离开。

许意绵站在帷幕后，看着他走到讲台前站定，缓缓开口：“大家好，我是来自商学院的沈渡舟……”

低沉悦耳的声音持着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透过话筒传到大礼堂的每个人耳朵里，在台下引起一阵骚动。

许意绵想起自己高一还有大一的时候，都是坐在台下痴痴地看着在台上款款演讲的沈渡舟。

青春的悸动让她心跳加速，连身边的同学都说她的眼睛在放光。

那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真美好啊，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真想再多靠近他一点……

许意绵垂眸，现在她只想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演讲结束，沈渡舟回到后台，立刻被几个女生围住搭话。

第38章

“嗨，沈，你好帅，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学长，我也是商学院的，我叫珍妮……”

“这周日有空吗？我想请你喝咖啡……”

许意绵一下子就被挤到了人群外。

她犹豫了瞬，想到自己作为志愿者的职责，决定出言提醒：“那个……”

“死胖子，别挡路！”忽然一个打扮夸张的女生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她被搡得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啊……”她的腰撞到了墙边的扶手栏杆上，一阵钻心的疼袭来，让她立刻弯下了身子。

曾经无数次被人霸凌的场面在眼前浮现，让许意绵的心沉了下去，被滔天的无力感骤然淹没。

“许意绵！”

“薇薇安！”

沈渡舟顿时神情焦急，拨开人群想要过去。

塞巴斯蒂安已经快他一步冲过来，扶着许意绵的肩，心疼地问：“你还好吗？”

许意绵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嘴唇颤抖着：“我没事……”

“给她道歉！”塞巴斯蒂安愤怒地看向那个推了许意绵的女生。

那女生双手环胸，翻了个大白眼，轻蔑地说：“要我给一头黄皮猪道歉？你他妈有病吧？”

“你说什么？”沈渡舟微微眯起眼，墨黑的瞳仁里尽是危险神色。

他的语气太过冷厉，那女生的嚣张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她有些心虚地抚着头发：“我……”

沈渡舟的脸色阴沉得骇人，他上前一步，压迫的气势越发逼人：“你该给她道歉，给在场的中国人道歉。”

“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没错。”塞巴斯蒂安愤怒地瞪着那个女生，严肃地警告，“你这样的行为及言论不仅属于校园霸凌，更属于种族歧视！你必须道歉！”

那女生神情难看极了，暗地剜了许意绵一眼，梗着脖子不说话。

身旁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别任性了，爱丽丝，他们一个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一个是州议员的儿子，你惹不起的。”

“是啊，要是惊动了老师，你麻烦就大了！”有人附和道。

那女生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不甘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场的人要么鄙视地看着她，要么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有人在看好戏。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她只好攥紧了手，朝许意绵低声说：“对、对不起……”

许意绵摇了摇头，没说话。

塞巴斯蒂安见她脸色苍白，连忙低声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许意绵本想拒绝，但触及塞巴斯蒂安眼中的紧张，她又将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沈渡舟看着两人相偕离开，渐渐攥紧了手。

从始至终，许意绵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这么多年，因为许意绵的离世而早已布满伤疤的心仿佛瞬间撕裂，再一次血流不止。

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许意绵了。

半晌，他垂下眸，迈动僵硬的步伐，跟了上去。

就算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死缠烂打的怪人，他也认了。

他都认了……

第39章

医院里。

许意绵做完检查出来，就见沈渡舟等在病房外。

她左右看了眼，没在走廊上见到塞巴斯蒂安，于是问：“他人呢？”

沈渡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刚要说出口的关心顿时咽了回去。

他沉着脸，冷冷地说：“去缴费了。”

许意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在走廊座椅上坐下了。

沈渡舟皱了皱眉，看向她：“你跟我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许意绵抬起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今天也谢谢你。”

沈渡舟攥紧了手，沉默了半晌，说：“我要的不是谢谢。”

许意绵有些焦躁地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是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渡舟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长相身材和那个许意绵完全不一样，可透过那双眼睛，他却好像看见了一个遍体鳞伤后万念俱灰的许意绵，就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沈渡舟却生出一股“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艰难地开口：“我从没有想过要欺负你。”

沈渡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许意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鼻尖忽然一阵酸涩，再开口时，许意绵已然哽咽：“你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打翻了我亲手做的蛋糕，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你只是在我被欺负的时候责怪我让校园环境变差了。”

“你只是当众问出我的心意，然后牵起一个霸凌过我的、比我漂亮百倍的女生。”

“你只是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我的灵魂与外表无关，却在见到我的瞬间扭头就走……”

“沈渡舟，你真的没有想过要欺负我吗？”许意绵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

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过。

当初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心里深深扎根的刺，那一幕幕在眼前仍然无比清晰、仿若昨日。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沈渡舟听着她一句句的控诉，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许意绵没有再否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真的重生了。

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根本无法正面回应许意绵的诘问，浑身血液像被冻结一般，连呼吸都仿佛淬着无数破碎的冰渣，割得喉管生疼……

他不由自主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就像从前无数个梦里一样。

沈渡舟的声音沙哑至极，仿佛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许意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没忍住嗤笑了声，冷冷地看向沈渡舟。

她说：“老天有眼，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我现在是祝忘忧、是薇薇安，但唯独不再是从前的许意绵。”

“这大概是我用毕生的不幸换来的最大的幸运，我为什么还要在你这里重蹈覆辙？”

许意绵看着沈渡舟的脸色，缓缓摇头，说：“沈渡舟，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第40章

许意绵轻而淡的语气却仿佛有万钧之重，压得沈渡舟身形不稳。

“早就已经……不爱我了……”沈渡舟失魂落魄地喃喃重复着。

随即，他自嘲地低头一哂。

也是。

这些事，就算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听，他都会觉得那个人罪无可恕。

所以他凭什么，厚颜揭开她的伤疤，还期望她能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