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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小刚进房间，端木琴就从里间出来，在她湿透的裙子上扫了眼，抱起手臂说。
“结果怎么样？你自己看看，非要去自取其辱干什么？”
这些风凉话都像隔着海水传来，余小小充耳不闻，径直躲进卫生间将门反锁。
她隔着门虚弱地说：“琴姐，你先出去……”
“你怎么了？”端木琴疑惑地过来敲门，“没事吧？”
“没事……求你……出去……”
余小小额头抵着门，竭力稳住声音，眼泪一滴滴砸下，珍珠四散滚落。
疼痛和恐慌让她的心仿佛在油煎火烹。
腿已经渐渐连成一片，尾巴马上就要显现出来了。
浴室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她再不走，自己就要瞒不住了！
每一秒都像酷刑一般煎熬……
好在端木琴终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听说大老板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就在大门关上的刹那，浴室里半截鱼影骤然显现！
余小小听到关门的声音，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那条流光溢彩的漂亮尾巴此时状况惨不忍睹。
她身前的鳞片如雪片般脱落，只剩零星几片还挂在身上，露出大片深红皲裂的表皮。
血丝从每一处细小的伤口渗出，看起来极其骇人。
她颤抖着手轻触上去，尖锐的刺痛和视觉上的冲击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余小小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人类世界太可怕，她不想再呆下去了……
哭了许久，余小小艰难地爬出浴室，摸到手机，颤抖着手给尾巴拍下一张照片，发到群里。
余小小：被开水烫伤，该怎么办？
群里立刻像油锅炸开，消息瞬间99+。4
大家七嘴八舌都在问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谁都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余小小的心沉到了谷底，无助涌上心头，霍洲白刚才冷冷的模样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心里的执念又一次升了起来。
她想要问问，为什么他曾经两次救了她，这一回，却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平静，平静到冷漠？
余小小躺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霍洲白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余小小正要说话，岑墨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洲白，你之前说，你救过余小小，所以她才对你死心塌地？”
余小小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她缓缓偏过头看向通话显示。
“不，是她说，我救过她。”霍洲白在电话那头回道，“只是她以为而已，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岑墨栀闻言笑了起来：“哈哈……所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咯？”
“阿白，你怎么没有跟她解释呢？”
霍洲白沉默了两秒，淡淡道：“她那种姿色上赶着倒贴，哪个男人会拒绝？”
他轻而淡的声音却像一记重锤击在余小小心口。
她本就苍白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身体的痛楚与心上的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手机从掌心滑落，余小小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从一开始，霍洲白就在看她的笑话……
电话那头渐渐响起亲热厮磨的声音。
岑墨栀含糊地问：“所以，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霍洲白带着喘息不满地说：“专心点。”
余小小琉璃般的眼眸此时一片死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抽离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头挂断了通话。
而她缓缓闭上眼，意识彻底沉入深渊。
……
翌日清晨，酒店大厅聚集了几家媒体，正热火朝天采访刚官宣的霍洲白和岑墨栀。
“霍影帝，之前有传言说你跟余小小有过一段恋情，请问是真的吗？”
霍洲白脸上的淡笑毫无破绽：“当然是假的，我和余老师……”
话没说完，大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十几个气场强大、容光照人的俊男靓女齐齐走进酒店，竟都是他曾在自己家别墅见过的行业顶尖大佬！
是……来找余小小的吗？
霍洲白的脸沉了下去，强装镇定继续接受采访。
十几分钟后，那群人蜂拥下楼来到一楼大厅。
世界TOP10的生物集团总裁俞皓白抱着余小小，周身肃杀的气质逼得路人纷纷让路。
“那是不是余小小！”一个记者认了出来。
余小小脸色苍白地窝在俞皓白怀中，那双刷屏热搜的美腿此刻被毛毯遮得严严实实。
然而露出来的脚踝和脚背，仍能看出大片烫伤痕迹。
媒体们纷纷将镜头对准了余小小。
霍洲白在看到她的第一秒，就克制不住沉下脸，抢在媒体面前大步走上前去。
“余小小，你不耍心机会死吗？就这么爱蹭热度博眼球？！”
头垂在俞皓白怀里的余小小缓缓抬头看向他，神情陌生至极。
“我和你有关系吗？”
霍洲白顿时僵在原地。
俞皓白撞开霍洲白肩膀，冷声警告：“霍洲白，小小的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话落，俞皓白带着余小小在众人簇拥下离开。
直到上了直升机，余小小才掀开毛毯，露出两条被严重烫伤的腿。
几乎没有一寸好皮了。
族人们围着她，心疼地议论。
“太过分了！我绝不会放过他！”
“好可怜啊，小小的尾巴那么漂亮……”
“这得多疼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惨状！”
天知道他们进房间看见那一地染血的珍珠有多揪心！
更遑论这条让余小小无比骄傲的漂亮尾巴，这副惨状，有多让人心碎！
“我好累，我想回家……”余小小看着窗外广阔的大海，低声说，“我本来就是为了他来的，结果……”
结果得知自己这五年都是一场骗局。
甚至她已经分不清霍洲白说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俞皓白勾了勾唇，温声说：“嗯，等你养好了伤就回家。”
余小小点了点头。
还好，还有族人们会站在她这边。
……
一个月后。
剧组杀青，众人回到A市。
洲际酒店。
杀青宴刚结束，霍洲白带着一身酒气回到车上，目光凛冽。
“霍哥，余小小把商务代言全部提前解约了。”驾驶位上，经纪人一边开车一边说。
“她当时炒出那么大热度，怎么反而消失了？”
“商演取消，演唱会取消，签售会取消……现在连品牌代言也都提前结束了，看来伤的够深啊。”
霍洲白看着窗外城市夜景，目光沉沉：“她想靠这些把戏来博取我的关注罢了。”
“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霍洲白拈紧手指，面沉如水。
余小小，只要你乖乖低头，我仍然可以让你继续留在身边。
然而，又是一个月过去。
余小小仍然没有主动联系霍洲白。
他越来越烦闷，想起余小小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这天夜里，霍洲白喝醉了酒，趁着醉意拨通了余小小的电话，这是断联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霍洲白愤怒地摔了手机，将余小小的所有东西全都丢了出去。1
第二天一早，岑墨栀找上门来。
一见面，就扑进他怀里哭：“阿白，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霍洲白皱着眉一把将她推开：“我们只是为了热度营业而已，我以为你心里有点数。”
岑墨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吗？你不是一直把余小小当我的替身吗？”
“你真的以为我会容忍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霍洲白神情冰冷至极。
岑墨栀被他的冷漠刺得打了个寒战，她不甘心地发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余小小了？”
霍洲白神情一僵，脸色更沉。
岑墨栀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我告诉你，当初在岛上，我亲眼见她攀上了我们UA的大老板傅宴京！她不要你了！”
“滚！”霍洲白心头怒火骤起，一把关上了大门。
他转过身，看着垃圾桶里，余小小的衣物，默然不语地将它们一一收回原位。
又是一周过去。
UA娱乐周年庆典在一艘豪华游轮上举行。
作为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这场盛会几乎各界都在关注，数十家媒体受邀上船，旗下艺人更是倾巢出动。
只因传言说，一直神隐着的大名鼎鼎的UA总裁傅宴京将要露面。
而销声匿迹了两个月的余小小，也现身宴会。
她穿着性感短裙，一双白皙长腿光洁无暇，丝毫没有烫伤痕迹，美腿女王再次刷屏热，引发激烈讨论。
只是她美腿依旧，但神情却不似往日明朗，她低垂着眸子，眼里有化不开的忧伤。
余小小甲板上，站在船尾吹着海风，俞皓白和鱼璇玑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
鱼璇玑看向她的腿：“你的尾……怎么样了？听说你在皓白的实验室里泡了俩月药浴！”
“伤是好了，可是鳞片就是长不出来，光秃秃的丑死了……”余小小惆怅地叹了口气，，这跟那些头上挂着三根毛的秃顶人类有什么区别？！”
她越想越崩溃，越想越沮丧：“而且我现在在水里游不动了！我成废鱼了……”
忽然，一道西装笔挺的矜贵身影遥遥走过。
她定睛看去，讶异道：“咦？他怎么也来了？”
“你们的集团大老板，傅宴京，你不认识？”俞皓白戳戳她。
余小小摇摇头：“原来他就是那个大老板啊……”
“余老师！”一个工作人员大步走过来，“傅总找你！”
余小小没多想，将饮料递给俞皓白，跟着他走了。
那人带着她一路走到船尾的偏僻角落：“到了。”
余小小皱起眉：“你不是说傅总找吗？”
“是我找你。”岑墨栀从拐角现身，阴沉着脸看着她。
“你？”余小小警惕地看着她。
岑墨栀缓缓走近，眼中妒火熊熊：“我告诉你，霍洲白他爱的是我！只有我！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
余小小几乎都要忘了那个人，可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不受控地猛跳了一下。
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她敛了思绪，冷冷反问：“所以呢？”
岑墨栀冷笑一声，看向一旁：“余小小，他来了。”
余小小顺着看去，霍洲白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你猜，如果我们同时掉进水里，他会救谁？”岑墨栀脸上笑意愈深。
“谁在意呢？”余小小耸耸肩，径直离开。
这轻飘飘的语气却将岑墨栀心里最深的仇恨搅了起来。
她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却被余小小这个贱人弃如敝屣？！
“既然不在意，那你就去死吧！”
尖锐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岑墨栀发狠上前一把将余小小推了下去！
“小小！”霍洲白大步奔到船舷边，朝下看去。
黑暗的汹涌浪涛中，余小小正无助地挣扎着。
身下的双腿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鱼尾，可就如她所说，根本无法正常摆动。
她游不动……
虽然在水里可以呼吸，可也仅限于不会被淹死而已。
一个救生圈扔了下来。
霍洲白站在船上喊道：“小小！抓住救生圈！我拉你上来！”
余小小奋力挥动双手拨着海水，想靠双臂的力量游过去。
可实在太远了，她划了许久的水，却好像根本没移动过。
那小小的救生圈，好像跟她隔着天堑，她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手臂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次摆动都越来越慢、越来越困难……
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余小小就如飘零的落叶一般朝海底沉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