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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

他起身朝外走去。

沈青霜知道他这是同意回府的意思，握着金簪的手也垂了下去。

可心里的巨石越来越沉重，因为她清楚，谢阑胥最讨厌被人威胁。

她和谢阑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半晌，沈青霜才敛好情绪，朝着谢阑胥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回了公主府，却又得知谢阑胥去了兰竹轩。

那是整个公主府最偏僻的院子。

仔细算算，谢阑胥已有一年未踏入她的房中了。

沈青霜不敢再去打扰谢阑胥，惹他更厌烦。

只是每日都会问府里下人，谢阑胥在做什么。

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复：“驸马一个人待在书房，什么都没做。”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这天，沈青霜突然接到圣旨，召她进宫觐见。

她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前往。

皇宫内。

沈青霜跪在大殿上，青石砖的冷意透过薄衫刺进骨头里。

她不敢动，生怕触怒了高位上的南国皇帝谢夋。

这时，谢夋突然问：“最近谢阑胥在做什么？”

沈青霜呼吸微促，照实回答：“回父皇，言谌他在公主府里，什么都没……”

话还未落，她头上忽然一阵剧痛——

“砰！”

谢夋抄起手边的竹简重重的砸在她头上，声音暴怒：“你还要维护谢阑胥到几时？”

“这是今早暗哨传来的急报，你的好驸马已经带着那个叫海棠的青楼歌妓回北国了！”

“他不要你了！”

第2章

之后谢夋还说了什么，沈青霜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下了令：“沈青霜不尊皇命，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

宫道上，腕粗的棍子重重的砸下来。

沈青霜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人也疼到麻木。

可她死死咬着绢布，白着脸一声痛都不喊。

被扔回公主府后，四公主沈青霜失宠的消息传遍南国。

卧房里，沈青霜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连一个倒水的下人都找不到。

她浑身都疼，眼皮像挂了千斤坠似的沉。

可怀中却仍紧紧抱着一对瓷娃娃。

这是以前谢阑胥亲手烧制，送给她的。

“愿我们能同这对瓷娃娃一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谢阑胥说这话时的温柔笑容尤在眼前，却衬得如今怀里的瓷娃娃更冰更硬。

她不明白谢阑胥为什么一定要回北国，为什么不能留在南国和自己长相厮守？

就在这时，有人来了。

谢夋的心腹大太监刘吉带来了谢阑胥回到北国，夺位成功的消息。

以及一杯毒酒，和一粒毒药。

“陛下说了，念在父女一场，给四公主您一个选择的机会。”

“要么喝下鸩酒自尽，要么服下毒药血丹，前去北国刺杀谢阑胥。”

“血丹的解药仅有一枚，只要公主您一年内杀掉谢阑胥，即可拿到解药，活下去。”

沈青霜怔怔看着面前的毒酒和毒药，不知该自嘲还是苦涩。

事到如今，她的好父皇还不忘榨干她的最后一点儿用处。

沈青霜压下情绪，接过刘吉手上的药丸，毫不犹豫吞入腹中：“我去。”

她不会杀谢阑胥。

她去北国，只是希望能多在谢阑胥身边待些日子，哪怕一年后会死，也够了。

当晚，沈青霜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出发了。

一路上不知发了多少次高热，竟都熬了过来。

日夜兼程，她终于赶到了北国都城。

可一进城门，沈青霜便发现城内一片喜气洋洋。

这才得知，今日竟是新登基的国君谢阑胥大婚的日子。

“不可能！”

沈青霜浑身血液逆流，冷的打颤。

她才是谢阑胥的妻子，他怎么会娶别人？

这时，大婚车队迎面而来。

沈青霜一眼就看到骑在马上的谢阑胥，一袭红衣。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他们二人成婚的那一日！

可很快，沈青霜就回过了神。

谢阑胥……真的要娶别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青霜所有的理智都被击垮。

她奋力往喜队扑去，高声嘶喊：“谢阑胥！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不能娶别人！”

然而皇家侍卫训练有素。

侍卫一脚踢在她胸口：“滚滚滚，就你这样的乞丐也能配得上国君？”

沈青霜背上的伤本就没好，被踢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时，一匹马停在她眼前，沈青霜抬头便看到了稳坐马上的谢阑胥。

四目相对，她被男人眼里的冷意冻得发抖。

却还是拿出了怀中护得完好无损的瓷娃娃，捧到谢阑胥眼前。

“言谌，你还记得这个吗？是你送给我的，我才是你的妻子……”

话没说完，却被谢阑胥打断，他的话如冰锥刺骨：“怎么？休书谢夋没交给你吗?”

休书？

沈青霜茫然的看着谢阑胥，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一秒，谢阑胥将她手中的瓷娃娃，直接踢翻在地。

紧接着，毫不留情的策马踏了上去——

“咔嚓！”

第3章

沈青霜眼睁睁看着，承载着自己和谢阑胥感情的东西，就这样成了碎片。

“谢阑胥！”

她喊着想质问，可抬头间只看到了谢阑胥漠然离去的背影。

很快，有侍卫上前，要将沈青霜拖走。

她躲避着，却仍要去抓那些瓷娃娃的碎片，哪怕被扎得鲜血淋漓。

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

……

谢惜雾被关进了一间阴暗狭小的牢房中。

她不敢去想谢阑胥的绝情，低着头一点一点想将碎裂的瓷娃娃拼凑回原来的模样。

可却怎么都拼不圆全。

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谢阑胥来了，穿着白日那身喜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张总是结着冰霜的俊脸竟带着些温柔。

恍惚中，沈青霜好像看到了曾经爱她的谢阑胥。

但下一刻，瓷片扎破指腹的刺痛让她回神，也提醒着她现实。

沈青霜眼神悲痛：“为什么？”

“言谌，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沈青霜盯着男人的眼睛，将过去一件件道来。

“我说香酥鸭好吃，你便去向春意斋的厨子请教手艺，说要亲手做给我吃。”

“还有公主府树下，我们一起埋的那壶桃花酿。”

……

一件一件，沈青霜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微弱。

她几乎掏空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美好回忆，谢阑胥却始终不为所动。

就在沈青霜心灰意冷时，谢阑胥却突然欺身而来——

她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滚烫的掌心覆上了自己的腰间……

下一秒，谢阑胥陡然退离。

他眼神讥诮又不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谢夋的那些小心思吗？”

沈青霜脸色刷的惨白。

谢阑胥手上拿着的一把泛黑的软剑，赫然是谢夋给她用来刺杀他的武器。

上面淬了剧毒，沾之即死。

谢阑胥知道她是来杀他的！

“言谌，我没有，我……”沈青霜想要解释。

谢阑胥却没给她机会。

他嫌脏似的将软剑扔开，幽幽开口：“你可知按照北国惯例，被俘的敌人会遭受什么？”

沈青霜呼吸一促。

北国对待战俘素来以残暴著称，若是男子，会被千刀万剐后将骨架挂在城墙。

女子则会被送至军中，沦为士兵们的玩物，至死方休。

“你觉得，你能熬多久？”

谢阑胥森寒的话语让沈青霜脸色惨白！

但她不信：“不，你不会如此对我！”

明明从前他们那么相爱，哪怕他依旧冷冰冰的，却也会送她礼物，给她承诺……

下一秒，谢阑胥的话打碎了沈青霜的所有希冀。

“来人。将她拖去军营，好好犒赏将士们！”

话落，北国的士兵们鱼贯而入，将沈青霜往外拖。

沈青霜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捂住了嘴。

只有一双眼，紧紧盯着谢阑胥，里面写满了绝望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