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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蜷坐在床头，从白天到黑夜，机械地翻着她和沈溯尘曾经的聊天记录。

这才发现，原来曾经沈溯尘对她这个网友，其实格外温柔有耐心。

他会在她生病时叮嘱她按时吃药；

他会在雨后拍下倒映着天空的小水洼给她看；

他会每天告诉她，“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是被她一手毁掉的。

她不该答应见面，她就应该躲在屏幕后、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手机顶部不断弹出消息弹窗。

是不同的人在发消息过来。

八卦她的、可怜她的、找她要资源的……

房门把手被人用力扭动，许母在外面气急怒骂：“许齐溪！你辅导员给我打电话来了，说学校要劝退你！”

许父失望至极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一天到晚除了吃饭还能做点什么！”

父母的责骂交织在耳畔，手机还在不停“嗡嗡”作响……

许齐溪忍无可忍，一把将手机丢了出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丢人！

她活在这世上，就是一个耻辱！

门外终于安静了。

只有薄薄的月光照出黑暗中一个喘息着的人影。

许齐溪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发麻，五感都变得十分迟滞。

她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半年了，她以为她的抑郁症已经好了。

为什么深渊里的手，又伸出来手拉她下去。

她勉强挪动身体，从床头柜最下面翻出当年强制戒断的两瓶治疗抑郁症药。

自从向姝灵她们毕业，她的病情就渐渐好转。

已经有大半年没吃过这些药了。

可现在。

许齐溪颤抖着手，将药丸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尽数塞进嘴里……

她生生咽下，睁大合不上的双眼望着白色天花板，暗想：吃了药就不难受了，吃药就会好了……

第9章

601宿舍。

沈溯尘匆匆回到宿舍，在室友的疑惑目光中拉上了床帘。

他长长吐了口气。

纷乱的脑子现在才得到了些许清醒。

怎么会是她？

许齐溪，那个死缠烂打的牛皮糖……

他明明厌烦她到了拉着别的女生假装情侣的地步。

可也的确，他喜欢网上那个“南风知意”。

关于南风知意的模样，他想过无数可能。

浮现在脑海最多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爱穿连衣裙的温柔女孩。

怎么都不会是许齐溪那样的……

打开手机，看到南风知意发来的那句“是你吗？沈溯尘？”

他深深皱起眉，又关掉屏幕。

聊了那么久的天，他已经很习惯于透过一句话去想象对面人的情绪。

他知道，许齐溪一定是震惊又受伤。

可……他不想回。

“老沈，你没事儿吧？怎么一回来脸色这么奇怪？”室友将床帘拉开了些许，好奇地问。

“你不是说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吗？说说呗，你俩咋样啊？”

沈溯尘这才想起，是他昨天告诉“南风知意”，自己的喜欢无关外表。

而昨天，也是他当着一大帮人的面，狠狠羞辱了许齐溪。

他犹豫片刻，问：“你说，如果先喜欢上一个人的灵魂……还要去在意她的外表吗？”

室友纠结地思索片刻，说：“没有完全的不在意，灵魂只能为她的外表加分。”

“可如果外表本来就是负分……就像许齐溪那个肥婆！灵魂再美有什么用？谁亲得下去嘴？”

他刚说完，就猥琐地笑了起来，将手机递给沈溯尘：“看，今天刚爆出来她的猛料！”

沈溯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立时神情一变，一把夺过手机：“这是谁干的？！”

室友耸了耸肩：“不知道。看这打扮，是高中那会儿吧？”2

沈溯尘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南风知意”总是以“我有一个朋友”的口吻说着被霸凌的遭遇。

被关在厕所里，往她身上泼脏拖把的水。

课桌里每天都会开出盲盒，蟑螂包、死老鼠、剁成几节的蛇……

她说那个朋友很想死。

他说，告诉你那个朋友，别把美好的世界让给那些混蛋。

原来那个朋友是她自己，原来他竟然是让她痛苦的“帮凶”……

真正的始作俑者是……

沈溯尘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他迅速下床，大步离开了寝室。

音乐教室。

众人排演刚结束。

沈溯尘的身影匆匆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笑着朝向姝灵看去。

向姝灵惊喜地上前，笑得温柔：“溯尘，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沈溯尘直接问：“许齐溪的视频是不是你干的？”

向姝灵脸上的笑意凝了一瞬，说道：“你在说什么？”

沈溯尘将那篇帖子调出来，举到向姝灵面前：“是不是你？”

向姝灵看着那篇帖子，目光沉了沉，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看向沈溯尘，疑惑地问：“你不是那种会掺和别人的事情的人，现在你为了许齐溪过来质问我……溯尘，你该不会真的对她……”

“没有！”沈溯尘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收起手机，默了片刻，补充道：“我说过，我很讨厌背后捅刀子的人。”

他的目光落到向姝灵那张精致的脸上，毫无温度：“最好不要让我发现这个视频跟你有关。”

话落，沈溯尘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溯尘点开了南风知意的聊天框。

信息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纠结许久，他索性关上了手机。

等她明天来了学校，再找她当面谈吧。他想。

而今晚，他需要好好厘清自己的感情。

……

是夜，岳伽南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习惯性朝隔壁别墅许齐溪卧室望去。

以前她总是熬夜刷题，卧室到凌晨都还亮着，哪怕后来上了大学，也依然勤奋。

可今天怎么才十点就一片黑？

难道是因为霸凌视频散播开了，她受打击没有回家？

不可能。

她从来都离家出走过。

岳伽南摇摇头，敛去多余思绪，皱着眉自言自语：“管那么多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关灯睡觉。

翌日，岳伽南骑车去学校时，下意识在许齐溪门口停了一会儿。

她家大门紧闭。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先去学校。

反正在学校里也会见面的。

……

沈溯尘一整天都没有看见许齐溪。

下午下了课，室友八卦地告诉他：“最新消息，许齐溪被学校劝退了！”

沈溯尘神情一变，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劝退她？

倏地，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和他这个网名“S”的小号绑定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最新邮件。

标题是“写给S”。

沈溯尘呼吸一紧，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

他连忙点开，邮件的内容让他浑身冰冷！

第10章

“S同学，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这是一封定时邮件，你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原来我曾经离你的喜欢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可它却又那么远，远到我这辈子也无法真正拥有。

都说人们喜欢以分别的痛苦来衡量爱的深浅，那我们的永别会让你感觉到心痛吗？

再见了，S同学，再见了，沈溯尘。

希望下辈子，我能以一张漂亮的脸来见你。”

沈溯尘的心脏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得他脸色发白。

许齐溪！

他慌乱至极，他一面找辅导员要许齐溪的家庭住址，一面朝教学楼外飞奔而去！

……

岳伽南的自行车在许齐溪家院子里停下。

课上，他得知许齐溪被劝退的消息便无心听课了。

连篮球赛也没兴趣参加，鬼使神差就到了许齐溪家门外。

许齐溪……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考上的大学……

现在她应该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岳伽南的心里就像堵了团棉花一样。

他徘徊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敲响了许齐溪家的门。

许母开了门，一看见他就笑：“伽南啊，你有什么事吗？”

岳伽南问：“阿姨，许齐溪她还好吗？”

许母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她嫌恶地说：“一直关在房里生闷气呢！”

她领着岳伽南进了屋：“死丫头现在脾气可大了！昨天说她两句还摔东西！被人劝退了多光荣似的！”

许父也出来了，皱着眉说：“不惯她那臭毛病！别管她！不吃不喝死了算了！”9

岳伽南听得窒息，猛地攥紧了手，脸色阴沉能掐出水来。

走到许齐溪房间门外，许母“砰砰砰”地拍着门，厉声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岳伽南来了！赶紧出来！”

没人开门。

岳伽南感觉不对，上前敲门：“许齐溪，是我。你还没睡醒吗？”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岳伽南猛拍了几下门，烦躁地暗骂了一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慌得越来越厉害。

许母和许父对视了一眼，不屑地说：“她能有什么事？肯定在床上睡得跟猪一样，雷打都不醒！”

话虽这么说，她的声音却弱了许多。

岳伽南不悦地横了他们一眼，退开两步，猛地一脚将门踢开了。

许齐溪躺在卧室床上，双目紧闭，熟睡的模样。

岳伽南长长出了口气，大步走进去，嘴上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