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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只希望拿命换来的功勋能让母亲满意。

然而下一刻，沈临霁的话打碎了她所有希冀。

“叶清阳乃是其胞妹慕寻欢冒充，待她回京，臣自会依法处置此人！”

慕寻欢脸色骤然惨白。

沈临霁明知欺君罔上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为何还要说出来？！

他就这般恨自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庆皇微微蹙眉：“虽是如此，但叶清阳胞妹多次建功，完全可以将功补过。”

“陛下！”沈临霁眼神幽深，“各论功过，建功该赏，过失该罚。叶清阳做逃兵，慕寻欢欺君，还请陛下为叶家治罪！”

慕寻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沈临霁那溢出言表的厌恶好似粘稠的黑泥将她困住。

她僵硬的走到沈临霁面前，声声质问：“为什么？你恨我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沈临霁无知无觉，继续开口：“陛下……”

慕寻欢听不下去，她伸手去抓沈临霁的衣袖，却摸了个空。

慕寻欢只能一遍遍哀求：“沈临霁，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哀鸣间，沈临霁的话倏然止住。

他眼眸定定看见前方——

穿着如同丧服般素衣的慕寻欢，正绝望地望着自己！

第5章

沈临霁眉心微皱，可再一睁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凌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庆皇开口打断他的沉思。

沈临霁静立片刻后，莫名没再说下去：“没有。”

庆皇点了点头：“那就如凌爱卿所言，叶氏军功当赏！叶家兄妹欺君瞒上，当斩！”

微风吹入宫殿内，好似要轻飘飘的慕寻欢吹散。

她看到沈临霁弯下腰，恭敬道：“臣遵旨！”

“沈临霁——！”

慕寻欢凄惨的喊出他的名字，但他听不见。

擦肩而过之际，慕寻欢没有动。

她不想再跟着沈临霁，因为他，她身死异乡！因为他，叶家如今也要遭受厄难……

神秘的力量再次拖拽起慕寻欢的魂体，她奋力地挣扎，抓住墙壁，抓过地面……

可没用。

慕寻欢再一次被带回了沈临霁身边，逃不掉，挣不脱。

马车车轮碾压过春日未化的雪，咯吱作响。

最后停在叶家门口。

曾经的将门之家，门庭只有残花败柳，已不复当年荣光。

慕寻欢跟看着久违的家，心里悲色蔓延。

沈临霁拿着圣旨走入叶家。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中走出。

见到沈临霁，她脸色一变：“谁让你踏入叶家大门的？！”

慕寻欢一眼就认出了多年未见的闺蜜，书和院院长的孙女安月婵。

这么多年来，她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她的事情，安月婵都知道。

沈临霁冷眼睨她：“陛下有圣旨，我来宣读。”

安月婵不安地皱了皱眉，嘴上一点不服输：“你亲自来，估计没什么好事！当初我就该去一趟边疆，把晴微带回来！”

“她不会和你走。”

沈临霁的笃定让慕寻欢忍不住自嘲苦笑。

安月婵一噎，她嘴硬道：“晴微前段时间和我回信说了，她回来就退军，找一位良人共度余生！”

此话一出，沈临霁冷硬的下颚线倏然绷紧，眼中闪过一丝冷怒：“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女人，还想嫁人，痴心妄想。”

安月婵霎时白了脸：“晴微可是叶家大小姐，你居然拿她和青楼女子对比？！”

慕寻欢早已心痛到麻木，比起自己，她更关心叶家人。

她正要往堂内去，却见母亲从堂内走出，她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慕寻欢见到她如此苍老，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四年前，兄长叶清阳死去的那天。

母亲一刀剪断她的长发，扔给她一副染血的盔甲，疯魔般在她耳边重复：“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为叶家增添荣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后来身份暴露，慕寻欢深陷地狱，无助求救时，她托战友送了封信给母亲。

可她的回信，却令慕寻欢如坠深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如今母女再见，却是生死相隔。

慕寻欢心情复杂。

这时，叶母开了口：“凌将军，陛下有何旨意，请说吧。”

“慕寻欢欺君瞒上，罪不容赦，当诛全族！”

一道惊雷炸响，安月婵怒斥道：“沈临霁！你还是不是人？！叶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我只是秉公办事。”沈临霁冷声回应。

一旁，慕寻欢看着他们争论，感觉自己好像劈成了几片，痛不欲生。

她甚至不敢看母亲的脸色。

叶母冰冷的话却砸在耳畔：“慕寻欢已被叶家除名，所有罪责她一人承担，与叶家无关！”

第6章

慕寻欢僵硬的站在原地，明明只是魂体，却还是感觉到了冻骨的寒风！

安月婵惊讶的看着叶母。

沈临霁却不以为然：“陛下圣旨谁敢反抗？将人带走，抄家！”

一声令下，粗鲁的士兵一间间房翻过，如劫匪过境。

“哗啦！”

“砰！”

所有东西都被丢砸在地上，一团糟乱。

安月婵连忙站出来，慌张阻止：“沈临霁！你这样做，晴微若知道了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慕寻欢苦涩一笑，就算不原谅又如何，沈临霁根本不在乎。

果然，沈临霁充耳不闻。

他大步走进慕寻欢曾经的院子。

院子里，一股腐朽荒败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临霁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画像。

画像上，男子身着银色盔甲，手握红缨长枪，骑着高大jsg的黑马，目光坚定地望着天空，一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

正是沈临霁第一次出征的模样！

慕寻欢看着画像陷入怀念，那是她第一次送兄长出京，却只看到了军队前方如烈日般耀眼的沈临霁。

一眼定情，动魄惊心。

回到家中，慕寻欢作下此画。

那时，她根本不会想到与沈临霁的再遇，会让自己落到香消玉殒的下场。

慕寻欢转头看向沈临霁，却目睹他双眸倏然被厌恶吞噬。

沈临霁碰都不愿意碰画像，冷声道：“处理掉。”

“是。”

士兵正要走上前，安月婵突然冲出来。

“住手！”她越过士兵，挡在画卷面前：“沈临霁，这么多年，你对晴微当真没有一点情吗？”

慕寻欢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在军营的这两年，沈临霁偶尔疲惫了都会来找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还会在情动时，一遍又一遍低喃她的名字：“晴微……”

那一刹那，慕寻欢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全部温柔。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有机会的。

沈临霁的话却打碎了慕寻欢所有的憧憬。

他瞥向安月婵，毫无半点迟疑：“没有。”

随后再次对士兵下令：“动手！”

士兵立刻上前去拿。

安月婵连忙将画从墙上取下，紧紧抱在怀里。

可她一介女子，终究敌不过士兵，画卷瞬间被抢了过去。

只见两个士兵抓住画卷边缘，手中向外用力——

安月婵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挣扎着欲要阻止：“不要！”

然而，“嘶拉——”一声。

画像，瞬间被撕碎成两半！

撕裂的画像落在慕寻欢的脚边。

她垂头看着，脸色苍白灰败。

回想起自己每当节日，都会在画像前为他祈福，祈求上天护他平安凯旋，岁岁安康。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沈临霁看不见慕寻欢，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