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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是村里出了名的不务正业,戳猫逗狗,小偷小摸,明明手脚健全,就是不肯干点正经营生。
而这已经是阿玲这个月最少第五次在家门口看到他了。
到底是个成年人,阿玲在他面前人微言轻,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突然尖声喊道:“阿婆,阿伯!偷东西啦!”
小孩子的嗓音格外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疼。
刘宏胜做贼心虚,生怕她真把人叫来,到时候就算没有大事,少不得被拉到村长那说教一顿。
烦得要死。
僵持了几秒钟后,他怒气冲冲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晦气!”
临走之前还颇为不舍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呵走刘宏胜,阿玲一扫之前的郁闷,犹如一只战胜的公鸡般,雄赳赳地高仰着头去找小春玩了。
深夜的村寨内,没有了白日里的热闹,万籁寂静,微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虫鸣阵阵。
隐去灯光后的山间,在月华的笼罩下,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绝美星空。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这片黑夜当中格外醒目。
“着火了!!!”
随着一声尖叫,整座村寨都从睡梦中被惊醒。
热,真的很热。
自从到山里来,时柠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她微皱着眉头翻了个身,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皮外透过来的光是橘红色的,这意味光线很亮,但她的大脑依旧昏沉,身体告诉她现在还不到天亮的时候。
时柠赫然睁眼,眼前的惊现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红色火舌自左侧而起,已经将大半房间包裹在内,木头在火焰的吞噬下噼啪作响,产生了大量的灰色浓烟。
时柠吸了口气,猛地咳嗦起来,只觉得气管里火辣辣地疼。
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必须要抓紧离开这里,她屏住呼吸,翻身下床,顾不上穿鞋,踉跄着朝门口跑去。
大脑因为缺氧而出现了剧烈的眩晕感,她眼前一花,直接跪倒在地。
时柠根本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感,两手撑在身前,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软得像面条。
从床边到门口不超过五步路的距离,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被火焰吞噬,带走了最后的希望。
她脱力地躺在地上,空气被高温炙烤到扭曲,周身的皮肤火辣辣的疼,时柠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
在这一刻,她忽地笑了,似不舍,又似释然。
眼前逐一闪过许多人影,有外婆,有衡念,有老师,也有木晗,最后还有...姜衍。
时柠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姜衍,让她在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体会了一次喜欢的感觉。
这感觉还不赖,比她想象中有趣多了。
“咳!咳咳咳!”
浓烟吸入肺中,时柠又开始咳了。
窒息的感觉异常痛苦,身体迫切地想要吸入氧气,可越是呼吸,吸进来的烟越多,反应就越剧烈,而后周而复始,陷入了死循环。
大脑因为缺氧而愈发浑沌,她仿佛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视线逐渐开始模糊。
头顶的房梁在大火的作用下摇摇欲坠,时柠思索着自己先窒息而死,还是先被房梁砸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念头闪过,她转而自嘲一笑,都这种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思纠结如此没有意义的问题。
“嘭!”
一声巨响,时柠再熟悉不过,那是沉重的木头掉落的声音。
她缓缓阖上双眼,看样子应该是后者了。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恍惚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她实在想不起来。
再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正常的念头
入目皆是一片灰白, 带着些斑驳的黄色印记。
时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她盯着天花板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原来她还没死啊。
身体每个地方都隐隐作痛,又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内,毫无安全感可言。
时柠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
天还是黑的, 也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手腕才刚刚用力,一阵火辣辣地刺痛感传来, 疼得她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凉气。
抽气声惊醒了蜷缩在椅子里的人, 他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 接着视线落在病床上, 立马激动地跳下椅子, “忆姐!你醒啦!!”
时柠这才发现病房内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身体上的不适连带着影响到了她的感知力。
卢嘉言冲到床边, 关切地询问:“忆姐,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时柠下意识想要回应, 却发现嗓子嘶哑地厉害,鼻腔里有股浓郁的烟熏味。
她努力了半天, 最终只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残破不全的音节。
“哦,对, 我怎么给忘了。”卢嘉言一拍脑门,划开自己的手机锁屏,递给她:“你想说什么用这个打字, 医生说你的嗓子暂时没办法说话,需要静养。”
时柠没接, 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
“哦哦, 你右手手腕有伤。”卢嘉言探身从她上方越过,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她的左手里。
时柠把手机举到眼前, 按住屏幕左右滑了两下,找到备忘录, 一下一下缓慢地点着键盘。
单手打字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她现在用的还是不算灵活的左手。
花了接近三十秒,她才打出第一句话。
卢嘉言弯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一字一顿地读出了上面的字:“谁救我出来的?”
“姜衍!是姜衍!”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说完后,他不仅没停,反而絮絮叨叨地解释起来:“你不知道,当时火烧得那么大,我们快吓死了,跑过去就看到有人抱着你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衣服和头发被火燎地破破烂烂,半天才看出来到底是谁。我们说送你下山,他怎么也不肯放手,后来他自己找村长接了辆摩托车把你带下来的。”
时柠静静地听着,没看出太大反应,但如果仔细看得话,就会看到她黑色瞳孔下的暗流涌动。
她动了动手指,在手机上打下第二句话:他人呢?
“哦,他啊!”卢嘉言指指门口,“就在隔壁病房呢。”
时柠松开手,任由手机从身上滑落。
她转而用左手撑在床边。借力猛的坐了起来。
“忆姐,你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卢嘉言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扶她。
时柠只是摇摇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翻身下床。
事实上她的情况并不算糟糕,除了喉咙说不出话外,全身上下只要右手手腕有一处明显伤口。
卢嘉言追问道:“姐,你到底要去哪儿?”
时柠指了指门的方向。
卢嘉言隐约觉得自己懂了,猜测着问:“你要去找姜衍?”
时柠点点头。
“那我陪你去。”他作势就要上来扶她,被时柠抬手拒绝了。
虽然伤的不重,但时柠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尤其是两个膝盖,每走一步都会传来钝痛。
深夜的医院走廊内空无一人,房顶上只剩下位数不多的几盏灯散发着悠悠白光。
时柠甚至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处传来回响。
她扶着墙壁,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幸好两间病房挨着,否则她还不知道要走上多久。
302病房内。
孟田缩在椅子上,姿势与卢嘉言如出一辙,头垂在胸前,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房间内非常安静,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吱嘎——”
门被推开,他瞬间惊醒,神色紧张地看向门口,待看清来人后,喊了声:“忆姐。”
时柠摆了摆手,视线落在病床上。
孟田很会察言观色,当即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
病房门被合上,房间内再度归于安静。
孟田的椅子就放在床边,时柠挪过去坐下。
病床上的人是趴着睡的,身上没盖被子,正片后背都暴露在空气中,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腰间的白色绷带。
大约有半尺宽,密密麻麻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时柠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跟他的比起来,她手腕上那点伤看起来微不足道。
时柠有些无言。
这人真是…不是救人吗?怎么自己却伤得更重。
姜衍的脸是侧趴着睡得,刚好面相时柠,右脸被枕头挤压得有些变形,但依旧难掩精致。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确实长得不错。
“嗯~”
姜衍突然含糊不清地哼了声,时柠还以为他醒了,有瞬间的慌乱在脸上闪过。
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他睁眼。
她再次看向他的背后,若有所思。
就算是睡着了都会不自觉地□□,他肯定很疼吧。
时柠就那样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了许久,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一个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正常的念头。
她缓缓抬起左手,指间如羽毛般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
鼻梁,眉骨,眼睛……
她的动作很慢,表情认真而又虔诚,像是一场无声的道别。
一路往下。
最终到了他没什么血色的唇。
时柠忽然觉得手腕一痛。
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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