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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之后短暂出现过相似状况，不过后来自己恢复了，就没太在意。

　　“人的意识力，本来就强大又脆弱，既能坚如钢板，也会脆如薄冰。”翟医生解释，“头部撞击使淤血压迫神经，加之季程冶告诉她‘叶鹤死了’产生的刺激太大，所以出现了这种状况。很难处理，因为所有的情感缺失症患者，心里都有一个独特而封闭的小世界，他们对外界排斥。我初步推断，苏染霜现在的心理年龄及意识，停留在她小时候的某个阶段，那个时候......”

　　他问道：“有什么让她视为归属的地方吗?”

　　“和安巷。”季枭寒答。

　　和安巷，在那里，他第一次遇到她。某种意义上，他当年漫不经心随手做的行为，却开导了小苏染霜，促使她有了正常的认知，学会伪装，产生了对生活方式的改变......也阴差阳错，结识了叶鹤并视为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信念。

　　一切的源头都在和安巷。

　　“那等稳定了，你可以带她去看看，那里很可能是让她恢复的契机之一。”翟医生点点头，“但现在不行，现在太危险了。哦，还有叶鹤的事，这些都不可能永远瞒着，总要如实告诉她，刺激她恢复。当然，由谁告诉她比较关键。”

　　他说最末句话时，眼睛直直望向季枭寒，答案不言而喻。

　　“最后一个问题——”

　　翟医生抹了把脸，“她要是一直恢复不了怎么办?”

　　在听到季枭寒几乎是不用思考就说出的答案时，他狠狠倒抽了口凉气，没忍住骂了句，“见鬼了。季家果然都是疯子，你最疯。”

　　“那就一辈子。”季枭寒不甚在意地勾唇笑了笑，眼里的坚定和深情如墨铺开，“我会照顾好她。”

第八十二章我们回家

　　分开后，季枭寒做过很多梦。梦里的主题无外乎一个——如果能重来，如果能回到最开始，如果他有机会呢？

　　“如果”真的来了。

　　他已经戒烟很久了，只是因为苏染霜那时随口一提的“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即便后来知晓她对危害的了解和关心，可能是基于另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季枭寒现在心里太杂乱，杂到藤蔓遍生找不到源头，他指尖夹着根烟草，站在吸烟区偏头点燃，又很快站不住似地蹲了下来。

　　两臂搭在膝盖上，季枭寒的左手始终紧紧地捂着双眼，他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大半掐灭，让身上的烟味散去，才步伐沉稳地重新进入病房。

　　苏染霜正站在窗边眺望楼下的风景，听到脚步声很敏觉地转头，见到是他，蹙起的眉才松了松。但她鼻尖微动，将那股伴随进来的气味闻了出来后，秀眉还是敛起，“你抽烟了。”她用肯定句说。

　　“抽烟对身体不好。香烟燃烧时产生醛类、氮化物和尼古丁，会引起肺泡病变，导致支气管黏膜的上皮细胞及纤毛细胞发生坏死脱落，对原本就肺部脆弱的人来说，会加重病情或威胁生病。”苏染霜几乎是不做停顿地，将一段刻在潜意识里的文字脱口而出，她话音渐落，自己先咬了下唇，似有些困惑怎么会背出这些，却对信息的获取源没有印象，想不起来。

　　与她当时随口一提的，一字不差。只不过原本肺部就脆弱的人是叶鹤，这段话写给的主语是叶鹤，应该将后半句换一换，季枭寒漫不经心地闪过这个想法，没有纠正。

　　“好，以后都不碰了。”他笑了笑，从善如流，摸出身上仅剩的几根雪茄，连同银质打火机一齐交到苏染霜面前，“那霜霜帮我保管吧，监督我。”

　　小孩子通常会具有比成年人更看重的使命和责任感，这也是为什么，小学时期会特别热衷于当班干部。苏染霜看他一眼，迟疑了一下，将东西接过，收到楚叙白来看望时给她带的背包里，表情是淡淡的严肃：“小姨说，人应该自律。”

　　“......小姨说得很对。”被教育了，季枭寒哑然失笑。他摸了下她的发顶，转身将病房桌子上的一些东西一一整理、收拾好，装进叫人拿来的行李箱。他干活，苏染霜就坐在一旁的病床边，小口咬他给她削的苹果，细白的小腿微晃：“你不在的时候，有很多人进来过。”

　　“他们好像都认识我，总问我有哪里不舒服，可我不认识她们。”不认识，但速记了下来，苏染霜按顺序一一复刻回忆，“最边上有些微胖的，蓝衣服，叫董大为；他旁边穿粉色外套的女生叫陶言，语速很快；话最密，差点哭起来的女生叫顾夏......最后他们都被昨晚九点二十来过的，那个高个子穿驼色大衣的男人赶走了。”

　　她记不得很多事情，可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没有受任何影响，仍旧能习惯性地留心与每个人接触的过程，观察到每个特征和细节，记住每个人讲过的话、他们的自我介绍。

　　苏染霜欲言又止，微蹙起眉，语调有些疑惑：“楚叙白。他们都叫他楚学长。”

　　明明没有问下去，但断句留足了空间，像是在说，为什么不也叫我学姐呢？季枭寒这几天跟如今的她相处下来，已经能理解大部分说话的思维与模式，他立刻听懂了。

　　季枭寒转身，弯下腰，半蹲着跟她平视，笑了下说：“他们都叫你小天才。”

　　这个称呼很特殊。小孩子嘛，总有奇奇怪怪的好胜心，都更喜欢一些新奇的、跟别人不同的东西，连天才也不例外。苏染霜点点头，接受了，她反问：“那你呢？”

　　问题有点难，几个答案在舌尖滚了下，又被咽了回去。季枭寒桃花眼微挑，认真思索许久，才认真答：“大概在背后，都叫我大坏蛋吧。”

　　估计更恶劣。

　　“坏蛋”这个词，从语义上能引申出一系列对被描述者的负面评价，尤其有了“大”作限定修饰，变得更加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加之季枭寒为配合语调做出的神情，看上去还挺受伤。苏染霜歪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咬了下唇，终于没忍心，开口认真纠正，道出真实想法：“......我觉得，你还挺好的。”

　　至少现在仍觉得挺好。季枭寒作为她勉强有印象的唯一一个人，她有着种本能的依赖，获取可靠的安全感。

　　季枭寒闻言，很想追问一句“那和叶鹤比呢”，被理智硬生生忍住了。他怕因而对她产生刺激，好不容易安抚稳定，又开始想“找叶鹤哥哥”。

　　得不到准确的答案没关系，他能自欺欺人就当获胜，就这样已经很满足了。季枭寒垂了垂眼，眸光温柔：“既然觉得我挺好的，那请问小天才同学，愿意跟我回家住吗？”

　　本可以先斩后奏的，他还是先提出，征求意见。

　　如果同意，意味着改变环境，意味着推开未知的一扇门。苏染霜潜意识里不喜欢医院，因为时依，因为病情和死亡，她虽然不喜欢，但什么也不记得，所以这些天住下来，也能适应、安稳。要不要走呢？要不要从头接触一个新的地方呢？苏染霜迟疑了小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周末，挑了个天气晴朗，连老式日历都标注顺宜的日子，季枭寒跟张姨一起接她出院。

　　迈巴赫停在医院的偏门门口，温度不高，傍晚的风微凉，轻轻拂面。怕她冷，季枭寒将外套脱下、抖落，温柔地披在苏染霜的肩上，又很轻地搂了下，为她挡去暮色下的风。

　　张姨走在前面，笑意慈蔼，回头问晚饭想吃什么，做桃胶炖奶当甜品好不好？苏染霜有些无措，显得紧张地拽了下季枭寒的衬衫衣角。

　　“别怕。”他安抚，轻声哄道，“我们回家。”

第八十三章认知障碍

　　上官建议，环境布置最好要符合苏染霜现在的心理年龄段，合适的色彩、光线等都对于恢复有利。

　　于是从医院出院前，季枭寒早着手准备，将客房重新装修了一遍。色调变得干净明快，原先的杂物间安上了梳妆台，还打通了隔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