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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若荷出事，我定然不会放过兮渃！”

裴琰闻言没说话，神色不见半分紧张。

潘月心中一沉，继续道：“裴琰，我没在玩笑。她若有事，我一定……”

“一定如何？”裴琰神情微冷，等着潘月的话。

潘月闻言抿了抿唇，沉声道：“如今北天界谣言四起，父君定会唤我问询，若我说一切是兮渃所为告知，你觉得，她这次会仅是贬入凡间七百年这般简单么？裴琰，你不放过若荷，我确实没办法，可是只要你敢，我保证，你也护不住兮渃！”

潘月的话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可裴琰只是嘴角微勾的看着她，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一般：“你以为父君会站在你这边？”

“裴琰！”潘月怒声喝言，“你非要这般无情，那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儿，昨日所言百年之约尽数作废，只要我还活着，她兮渃就永远别想坐上东天界太子妃的位置，若是将我惹急了，便是将她挫骨扬灰，我也不是办不到！”

她说着，一双眼盛满了怒火与被逼至绝境的孤勇。

“作废？”裴琰薄唇微动，轻喃着她的话。

望着他似乎有些动容的神色，潘月心中升腾起几分希冀，不仅放软了语气。

“你知道我做得到。所以，裴琰，放过若荷，她不过一个婢女，于你来说，兮渃更为重要吧？！”

潘月的变化裴琰看在眼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不悦涌上心头：“本殿下倒是想瞧瞧，你要如何办到！”

衣袂翻飞，裴琰拂袖而去。

潘月站在树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脚尖转向相反的方向，入了殿。

在兮渃不甘的目光中，带着若荷离了神女宫，潘月便忙身于平息北天界叛魔的谣言。

一时间，整个人忙的不得停歇。

日暮，好不容易流言声消了些许，潘月刚喘了口气，就接到了东天主的传召。

换上除却大婚那日再未穿过的宫装，潘月提着一颗心踏入了东天界天主的正殿。

不出她所料，不仅是东天主，裴琰和天后也在。

“潘月见过父君，母后。”潘月福身行了一礼，却在抬眸间迎上了天后不似以往亲近的目光，心中微沉。

第8章 一场祸患

一顿晚宴吃的潘月难以下咽，而这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在东天主开口的那一刻落了下去，沉入海底。

“潘月，本主知晓你一介女子看顾北天界心有余力不足，可今日这四起的流言，莫不是太过严重了些。”东天主的声音威严，虽婉转了些许，却依旧难掩其中的责备。

潘月心中一苦，若不是裴琰一心维护兮渃，她怎会这般为难！？

可面上，她还是要笑着回到：“父君所言极是，如此情况是潘月之错，可这其后之因，实不是潘月能左右的！”

潘月的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神女之事确是裴琰不对，可那兮渃如今终归是北天界的神女，潘月你也不可揪着旧事不放，毕竟北天界不似当初，比起其他，还是东与北两天界的脸面重要些。”天后开口柔声劝着，可话中所言，竟句句是拿着北天界来威胁潘月！

潘月沉默的望着神色悲悯的东天主与东天后，心内既笑他们的无情也笑自己的天真！

她怎么就真的以为他们会站在她这边？他们从不是她的父母，也从未将她当过女儿啊！

潘月不敢去看裴琰，可那股嘲弄的视线却像是钉在了她身上，如何都忽视不掉！

压着心中的酸涩，潘月缓声开口：“……是，潘月明白了。”

一句话，潘月却是说的心如刀割，她对裴琰的感情，从来都是这般，痛如凌迟！

“说起来，你们二人成婚已有七百年，打算何时要个孩子？”天后再次开口。

潘月执箸的动作一顿，而后收回，没发一语。

孩子？

曾经她也想过，可这个念头早在裴琰七百年从未碰她的时光中，消弭无踪。

而如今，她庆幸他们二人不曾有个孩子，否则，无论对她还是孩子，都是一场祸患！

离开天主宫，潘月同裴琰并肩走在潘端，心思各异。

“父君的态度，你看到了。若是兮渃出事，那便是你所为。”裴琰的声音透着笑意。

潘月猜不出是见她狼狈的嘲笑，还是得到天主默认兮渃存在的欣喜。

是以，她只是嗯了声，声色发闷。

裴琰闻声蹙了蹙眉，心头有些不顺，连带着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些许。

潘月不知何时落在他身后，瞧着他的背影，七百年来，头一次觉得疲累。

成婚七百年，倾心已不知年月，她沉溺于追逐他的脚步，最后，还是咫尺天涯。

“裴琰。”

她忽然出声，男人闻言停住脚，这才发现潘月落后的身影。

他刚要皱眉发问，便听得潘月继续道：“我放过你了。”你也放过我吧。

“……什么意思？！”裴琰神色微愣，皱眉发问。

“和离一事，我同意了。”迎着男人怀疑的目光，潘月惨然一笑，“没有别的要求，你放过若荷，帮我平息北天界叛魔的谣言，我便同你和离，从此你或是另娶她人，还是继续同兮渃在一处，都与我无关。如何？”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郑重，又太过决然，在嘴边的质疑话语被裴琰尽数咽了回去，只是沉声问：

“你，当真想好了？！”

第9章 我成全你

“是。”潘月苍凉一笑，眨了眨眼掩去其中的热意，“明日寅时一刻，我在万年欢树下等你。”

裴琰浑身一震。

万年欢树位于四天界相交中心之处，自成一片天地。

它代表着四天界众仙的生死，也牵动着众仙之间的情缘。

“……好，本殿下便再给你一夜！”裴琰沉默了许久，拂袖而去。

潘月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离，满身萧索。

这……是她最后一次以他妻的身份，看着他离开了……

最后一夜并没有潘月想象中那般难熬，好像不过眨眼便已月落日升。

踏着朝露出宫，最后一步迈出，潘月转头看着眼前她住了七百年的太子宫，孑然离去。

四界相交，万年欢树下。

潘月仰头看着半枯半荣的万年欢，满心怅惘。

万年欢自上古便有，其上之花是如今天界众仙的命数，每落一朵，便有一位仙人陨落。

而如今已落了大半，成了眼前的两极模样。

也不知若有朝一日万年欢树枯死，这天界又该如何……

矫健有力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潘月收回神思看向来人，揽起一抹笑：“你来了，那便开始吧。”

说着，她抬起左手仙力凝集，随着她指间的跃动，一缕缕泛着银光的细丝自右手腕间慢慢飞出。

那是他们二人的情缘，抽离之后，再到因果台划去两人的名姓，这场婚事便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裴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觉得刺目无比。

他猛然上前扯住潘月的手腕，打断了她的动作，“潘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你七百年第一次唤我的名字。”潘月喃声轻笑，而后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我什么都不想做，和离是你一直想要的，如今我成全你。”

话落，潘月继续起刚刚的事情，裴琰却像是被定身了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看着潘月，心中升腾起异样的阻塞感，而刚刚潘月那句话更是让他有些难受。

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倒是他，无视了她七百年……

想到这儿，裴琰沉了沉心，右手仙力骤涌，情缘尽数被抽离，只在刹那间。

还未结束的潘月瞧着这一幕，本就绝望的心泛起丝丝的疼痛，还真是利落的半分不舍都没有啊！

下一瞬，潘月拼着仙力流空的后果加快了情缘的抽离，半柱香过后，终是结束了。

体内仙力的虚空让潘月不免有些晕眩，她踉跄了两下，借扶着万年欢树才得以站稳。

“你怎么了？”裴琰见她的模样，第一次关切询问。

“没什么。”潘月深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去因果台吧。”

那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她急切和离的模样让裴琰有些不满，但转念，这不也是他期望的！？

“那便走吧。”裴琰冷哼一声抬步离去。

潘月跟在他身后，步履轻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因果台前，月老自一旁走来，看着神情皆有些沉重的两人，心中暗叹了声孽缘，迈步上前。

“裴琰殿下，潘月天主可是想好了，要知道，这因果台上的名字一旦划去，便是日后后悔，也断无在一起的可能了！”

潘月闻言垂在一侧的手猛然捏拳，眼角余光看向身侧男人的脸色，却只瞧见了冷硬的下颌，心内那本就可笑的微弱念头被碾碎。

她闭了闭眼，硬声道：“麻烦月老了。”

月老闻言见裴琰不说话，便当他是默认了，走上前，指间一刃寒光乍现，朝着因果台上两人的名字划去——

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