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他觉得自己有点病态了，这种想法必然是不合理的，别说他跟殿下无名无份，就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也该给彼此一个适度的空间。

沈南征于是强迫自己恢复理智。

此时他不想看书，也不想写字，而是站在窗前静静发呆。

从殿下问他跟萧景寒差在何处开始，到殿下答应他可以提出三个要求，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很多。

不沉迷在自卑自哀的情绪之中时，沈南征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从那几个问题和殿下对他越来越纵容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殿下并不觉得他比萧景寒差。

殿下也并不觉得他出身卑贱。

哪怕以为他背叛她时，殿下的态度都比对待其他人更仁慈，给晏宸和太后下毒，对萧景寒动刑，唯独对他，只是不疼不痒地关了两天笼子，然后不告而别……

殿下其实是不忍心伤害他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沈南征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甜意，他将头轻轻抵在窗框上，微微闭上眼，细细地品尝着这股既酸且痛的滋味。

前世之事已经过去，不该时时回想。

只是每每品尝着殿下对他的好，沈南征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前世的愚蠢，相比之下，就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对他这般好。

沈南征自嘲地想着，可是他越来越贪心，明知不配，也总是忍不住想贪求更多。

不过是仗着殿下在乎他罢了。

“在想什么？”宋温然走进来，对于沈南征每次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径自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又开始缅怀过去？”

沈南征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拂去了眉眼间寂色：“不是，臣是在反省自己。”

宋温然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反省了什么？”

“臣从离开那间黑暗的屋子开始，一身光华皆是殿下赐予。”沈南征走到书案前，谦润开口，“臣不该有贪恋，不该对殿下生出非分之想，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念头，不该冒犯殿下，不该做任何让殿下不高兴的事情……”

一句句不该透着寂然，像是反省自己的错误似的，然而说完这几句，沈南征语气微顿，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臣已然生了妄念，若强行克制，怕是会渐生心魔，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只能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努力达成所愿。”

努力达成所愿？

宋温然面上浮现些许玩味：“你的最终愿望是什么？”

沈南征敛眸，沉默片刻：“于眼下来说，臣的愿望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贪念。”

“是吗？”

沈南征心头闪过无数个想法，忽而开口：“殿下心中最优秀的男子应该是什么样？”

“本宫没想过这个问题。”宋温然翻开一本书，声音平静至极，“天下男子大多愚蠢自负，眼皮子浅显，天生有着莫名的优越感，本宫从未想过这天下会有真正优秀的男子。”

沈南征闻言，于是又默默开始反省自己，他虽然没有自负和优越感，但确实愚蠢，眼皮子浅显。

这天下很多男子也正如殿下所说，天生有着莫名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完全是因为男尊女卑的制度所致，根深蒂固，无法更改。

殿下不会喜欢这种人。

于是沈南征暗暗记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在任何人面前——尤其是女子面前，绝不能表现出身为男子的不可一世。

一个人可以因身份尊贵而高高在上，可以因本领强大而孤傲自信，唯独不能男女之别而产生优越感。

沈南征定了定神：“殿下。”

宋温然嗯了一声。

“臣……”沈南征似是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臣去给殿下泡茶。”

宋温然站起身，转头从书架上找了几本书，随口说道：“沉香已经在准备早膳了，可以等吃完早膳再泡。”

这句话刚落音，沉香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殿下，早膳准备好了。”

沈南征于是安静地望着宋温然的背影，越发觉得这种感觉当真美好得可以蚀人心骨，比世间最锋利的利器，最剧烈的毒药还要无法抵抗，一点点蚕食意志，让人贪恋其中，无法自拔。

沈南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沉浸在这种美好之中时间久了，这双手还会杀人吗？

“用完早膳之后，本宫可能会出去一趟。”宋温然看着沈南征，“你要一起去吗？”

沈南征回神，丝毫没有犹豫地回道：“殿下去哪儿，臣就去哪儿。”

第130章 长公主后院

宋温然出门就骑马去了朱雀王府。

就像朱雀王鹿鸣进入公主府不需要通报一样，宋温然去朱雀王府同样也无需通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三步一岗的王府守卫几乎堪比皇宫，侍卫们见了宋温然，立时单膝跪。mzln地，恭敬无声地行礼。

沈南征看着眼前这阵仗，就知道鹿鸣算是完完全全把朱雀城交到了殿下手里。

只有交托了全部信任的人，才能在他的地盘上来去自如，没有一点防范。

朱雀王府很大，比起帝都权贵王府处处亭台楼阁的布局，朱雀王府更显冷肃威严，前院、中庭俱皆宽阔，随时可以调兵严阵以待。

王府府墙高而厚实，重重高墙上机关暗器遍布，森严防守之内，任何进了这座王府的人想要出去都难如登天。

朱雀王鹿鸣的寝居原本坐落于东，东乃尊贵之意，宋温然奉旨回京之前，东居所就成了宋温然的院落。

虽然宋温然并未搬进朱雀王府居住，但鹿鸣执意把主院给她留了出来，甚至把南苑所有居所都改成了宋温然的“后院”，像是立志要把先祖广开后院的作风发扬光大，实乃四大藩王最荒唐举动之一。

宋温然径自去了南苑。

虽说不用通报，但长公主驾到，自然有人会去禀报鹿鸣，得到消息的朱雀王大人很快抵达南苑，“殿下这是来视察自己的三宫六院？”

宋温然停下脚步，眼神微妙地看了鹿鸣一眼：“本宫很想知道，你把自己放在了三宫六院的什么位置？”

“我？”鹿鸣看了一眼沈南征，淡定回道，“我至少也是个正宫。”

宋温然还没说话，鹿鸣又道：“殿下以后的贴身大总管非温大人莫属。”

宋温然挑眉：“所以本宫的事情皆交由你来安排？”

鹿鸣表情一正：“我可不敢，殿下折煞我了。”

宋温然举步走上回廊：“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读书很认真，没有谁偷懒。”鹿鸣说道，“以我的判断，今年秋闱之后，朝中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新帝于年前腊月登基，除了大赦天下之外，还增了恩科，各地学子通过童试之后，就可参加今年的秋闱，若能一路通关中榜，那么来年就是殿试上帝王跟前的朝堂新贵。

沈南征听到两人这段对话，视线微垂，不由想到了之前宋温然说的那句：“还养了几个少年。”

难道说的就是这几个？

如果姬微羽算是其中一个的话，那这几个尚未入仕的少年显然没办法跟他相提并论，充其量也就是备用学子。

所以，殿下养的另外几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