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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在你每日途经之地，种满我陪你的痕迹。”

他还说：只有她才能压得住傲骨铮铮的梅。

多么美好的诺言，如今却成了许婉凝随意一句欢喜的陪葬物。

转瞬间，萧夜白瞧见了叶云曦眼中的失落。

他眼中闪过不悦，而后牵起身旁女子的手：“国师见到朕和未来皇后为何不行礼？”

质问的语气，和往日承诺叶云曦不用向任何人行礼的摸样判若两人。

叶云曦压下心中酸涩，弯腰俯首：“陛下万福金安，皇后殿下万福金安。”

一旁，许婉凝被这情话逗的羞红了脸，忙出口替叶云曦解围。

“国师大人叫我许小姐也没关系，毕竟我还没有嫁给夜白哥哥。”

萧夜白没看她一眼，只说：“既然婉凝求情，这次朕就不追究国师的罪责了。”

说着，两人又聊起了别的，打情骂俏的往梅园深处去了。

全然忘记还站在雪地中行礼的叶云曦。

待笑声远去，叶云曦才慢慢直起发酸的腰，痴痴望着那株被折断的红梅枝。

直到寒风吹散她身上的温度，叶云曦才冷静下来继续朝着星宿阁走去。

……

翻阅古籍至深夜，还是没寻得为萧夜白破局的方法。

她叹息一声，正欲离开，一阵踏雪声渐进。

紧接着，叶云曦就被融进一个熟悉又炙热的怀抱，可闻到男人身上的脂粉味时。

她倏然推开了对方。

见状，萧夜白脸上立刻浮出冷意：“云曦，还在为今天的事情怪朕？”

叶云曦心口一滞，立即跪下：“臣不敢。”

这话更是惹怒了萧夜白，他堂堂一国之君，能够来哄她，已是恩赐。

叶云曦怎么敢摆架子？

他正要责罚，却触及到叶云曦那双带水雾微红的眸子时，眉头莫名一蹙。

萧夜白心烦的扶起地上的女人。

“不过一株红梅，你何时变得如此不懂事。”

叶云曦一瞬哑然。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红梅，而是萧夜白唯一的爱。

可是他是君王，生来就有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又怎么懂她的难过。

叶云曦从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臣累了，先行告退。”

她不再看面前高大的男人，强压情绪转身离开。

却在脚步刚踏上门栏时，听到男人冷冽至极的一句——

“叶云曦，你可知装病不占卜，是欺君之罪！”

======第3章======

月光下，叶云曦脸色煞白。

到嘴的解释，在触及萧夜白眼里那份盛怒时，也只剩悲凉。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窥探，亦不可告知。

叶云曦睫毛低垂，心中越发酸楚。

萧夜白瞧着，神情越发烦躁，离开前只留下仿若恩赐般的话。

“烦请国师尽快占卜朕和婉凝的婚期，别再让朕失望。”

夜色渐深，雪落满了枝头，很快就压垮了院中那株被折断的红梅。

也压垮了叶云曦对萧夜白的认知。

萧夜白，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人的少年郎。

而是大楚国的帝王。

帝君之命，臣子怎敢不从。

转身回到殿中，叶云曦眼神已全无波澜，她手持星算命盘，闭眼推演。

卦像算出时，叶云曦再也忍不住喉中的腥甜，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可那抹红只是溅到地上，星盘未沾染一滴。

卦象上显示着皆为正格，是大吉之象！

“良缘，上上卦，姻缘天定。”

身为国师臣子，她该为萧夜白高兴。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半响，叶云曦才勉强扶着桌沿坐直身子，哆嗦着手拿起毛笔沾墨——

“下月初八乃嫁娶良辰吉日。”

落笔后，交给了宫人差去给萧夜白。

做完这一切，叶云曦才离开，单薄的身子走向那茫茫白雪中。

这条路，她独自在黑暗中走了两千九百多次。

这一次，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长。

……

一夜无眠。

叶云曦不顾咳嗽，撑开轩窗，看得有些出神。

忽地，肩上一沉，一件披风盖在了肩上。

叶云曦偏过头，有那么一刻期许是心中那个男人，却只看到了宫殿的婢女。

“国师大人，陛下差人前来传话，命您前去长乐殿觐见。”

婢女瞧见她苍白的脸，犹豫开口：“国师，要不让奴婢回了来人，您休息会再去。”

叶云曦感激一笑：“无妨，我换好衣服就去。”

婢女领命告退。

叶云曦转身走至妆匣前，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药丸仰头服下。

药丸的苦涩从嘴里一直苦涩到她心里。

师父在世时曾说过。

“云曦，这‘回灵丹’可助你恢复因卜卦遭到的反噬，但切记此丹世间仅此两粒，若非必要时刻，莫去窥探天机，反噬自身。”

叶云曦明白，师父口中的必要时刻应是楚国危机之时。

她看着仅剩一粒的白瓷瓶，手渐渐攥紧。

小心收好后，叶云曦才起身前往长乐殿。

长乐殿位于皇帝寝宫旁，楼阁中能观赏全城。

楼阁之中。

萧夜白负手而立，眺望皇城各处宫殿。

见她进来：“国师，你一日之内要推算出宫中哪处风水最好，朕欲让婉凝入住。”

说完，又仔细叮嘱：“定是大福之地，才能与婉凝相配！”

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许婉凝考虑打算。

叶云曦只觉心口有刀在绞，疼的眼圈都在发红。

可不管心中如何抗拒，却仍旧要尽臣子本分。

她强忍着心中涩然，行礼叩首：“臣遵旨。”

雪如柳絮，寒风刮骨。

叶云曦带着随行的小太监，顶着风雪，不眠不休一天一夜徒步走遍了整座皇城。

才将大小宫殿共一百二十八处，全部观风看山，掐指算过。

纵使吃惯了苦的小太监都忍不不住感慨：“挑选的这么精细，国师大人真是为陛下尽心啊。”

当然要尽心。

这是为萧夜白的妻子选宫殿，私心里，叶云曦总是希望他万事都是最好。

何况，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皇城原来这么大。

最终，叶云曦忍着腿上的酸胀和疲惫，又停在长乐殿前。

“去告知陛下吧，臣已经为皇后殿下选好了宫殿。”

小太监赶忙躬身去报。

一刻钟后，身后传来踏踏踩雪声。

叶云曦忍着疼转身，就见萧夜白脚步从容而来。

那一瞬，她好似看见了多年前的萧夜白，跨越万水千山，从尸山血海中救下她。

可男人一开口，就让叶云曦的幻梦尽数破碎。

“为何是长乐殿，此处有何特别？”

有何特别？

叶云曦躬身行礼，低下头掩住眼中泪意，朗声将推算念出。

“长乐殿瑞气盈门，皇后殿下入住后，必与陛下恩爱不疑，龙嗣延绵！”

======第4章======

“国师费心了，当赏。”

萧夜白随即差人去传了许婉凝。

叶云曦听着，热泪砸进雪里，毫无踪影。

远远的，许婉凝刚到，萧夜白就上前揽过她的腰，柔声询问。

“国师说长乐殿最好，婉凝看看可满意？”

君王无令，叶云曦只能强忍疲惫和腿上的酸痛陪在一旁。

可她不想再看两人亲昵，艰难的避开眼。

“多谢陛下，婉凝很是欢喜。”许婉凝倚在男人的臂弯里，满脸娇羞笑颜。

站在旁侧的叶云曦只觉心被活生生劈成两半。

她再也承受不住，行礼想要告退。

正准备下跪时，发麻的腿一酸，眼见就要摔倒倒在雪地里。

一双温热的大掌稳稳扶住了她。

竟是萧夜白！

他英挺的眉眼仿佛透着一抹担忧：“怎么这么不小心？脸色这么苍白？”

温柔关怀的语气让她有一瞬错觉，萧夜白还是爱她的那个少年。

许婉凝看见这一幕，眼里闪过愤恨。

她弯起唇角：“传说玄门众中人，能通天晓地，不知国师大人能否帮婉凝算算寿命。”

叶云曦回过神，赶忙抽出了被萧夜白扶住的手臂。

“回皇后殿下，寿命由天注定，不可算。”

萧夜白看着落空的掌心，眉间立刻阴沉：“朕令你算。”

叶云曦狠狠一震。

她满眼错愕地看向萧夜白。

他明知，国师占卜不可卜人寿命，是违背天道。

违之必遭天道祸殃，轻则疾病潦倒，重则横死街头。

萧夜白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

叶云眼睫狠颤，双手都掐进了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

无声的僵持在大雪中蔓延。

最终，叶云曦只能跪下，声音发颤：“陛下，天道不可违，不可算！”

话落，萧夜白已经面沉如水。

许婉凝适时出声，假意劝说：“陛下，是婉凝不该提这要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