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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到裴止境的诊所，虞笙将一袋灌汤包放在桌上。

裴止境还在给客人做根管治疗。

“徐总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的小店？”

“别嘴贫，正好经过给你带了吃的。”

裴止境嘿嘿笑着，张望一眼：“是什么啊？”

“灌汤包。”

这可不像是虞笙的风格。

“不喜欢吃？”虞笙朝他挑眉。

“没有，我从上午一直忙到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哪敢挑。”电钻声停了，裴止境接了杯水递给客人，“漱一下口。”

“只是我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去吃这个东西？”

“突然想吃了。”

这可骗不过裴止境。虞笙对吃没有讲究，才不会有情调地专门出去买灌汤包吃。这一定是和某个小妖精吃饭的时候点的。

虞笙可真没意思，他哪一任女友虞笙不是了如指掌，到了自己恋爱就藏着掖着不给人看。

“是哪家的公主小姐宠的跟宝贝似的，也不带出来让我见见。”

“丑媳妇也得见见公婆，你说是吧？”

这下虞笙总算不逃避话题，说：“过段时间吧。”

又说：“你也别说哪任女朋友我都了如指掌，比如纪扬栀，我至今都不知道你们俩的分手原因。”

这下轮到裴止境沉默了。

“没什么好说的，感情的事你情我愿。”

虞笙从这句话里品出一千种味道，又借此发挥：

“好，我不问，那你也别问我女朋友的事。”

一段稀松平常的对话，渐渐夹带上火药味。

就连裴止境也在疑惑。

怎么天就聊成这样了？

如果是正经恋爱，为什么在问起他女朋友时，虞笙守口如瓶，一点半点也不透露。以至于除了确定他非单身，其他什么也都不知道。

甚至在裴止境要刨根问底的时候，拿出纪扬栀呛他，明明虞笙心知肚明，纪扬栀于他来说是如同不断溃烂未曾结痂的伤口。

他什么时候这么护短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

他们都忘了，店里还有其他人在。这位治牙的顾客如坐针毡，觉得自己是这家店里最扎眼的存在。

于是彻底禁了声，努力降低存在感。

虞笙干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说：“我走了。”

裴止境没应答。

虞笙也有烦恼的时候。

他坐在车里，优雅沉静的交响乐从音响里缓缓流淌，如一道长河奔涌着向前。

他不是故意要呛裴止境的。

只是他自己也摸不准，为什么当初昏了头要提出和顾席庭在一起的要求。

只知道又一次见到顾席庭，总是害怕她随时会像一尾鱼，怎么也抓不住，一头扎进水里游走。

这是顾席庭往常最擅长做的事。

甚至没有考虑过在一起的后果。

他不后悔，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裴止境。

我和我年少时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可是过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有了前车之鉴，他无法坦然对顾席庭好，毫不犹豫相信她的话。

甚至只是一句关心，虞笙都要胡思乱想她是否出自真心。

这样糟糕的恋情，要他怎么宣之于口。

虞笙眉头紧锁着，正心烦意乱。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秦朗发给他的。

两张游乐场的vip票，秦朗已经替他订好了。

才想起来没过几天就是情人节。接到草莓园老板的电话后，虞笙还在发愁带她去哪。

还是秦朗说的，情人节游乐园会有很多情侣活动，能增进感情。

不妨一试。

离群二十四

熬了一晚上的夜打游戏，谢琳琳困得直打哈欠。

冲了一把冷水洗掉脸上的油光，在对上镜子里的自己时，差点没被那副憔悴模样吓死。

油头垢面，黑眼圈都快垂到后脚跟上。

估计再套上一身白色被单就能去隔壁影视城找个扮鬼的兼职。

鬼鬼祟祟开了门，正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回自己的外卖。

忽然被一声“你在家啊！”吓的虎躯一抖。

谢琳琳抬起头，对上小伙子热切的目光。

李斯林穿着一身活力满满的运动装，背上还背着一副球拍。看样子是要去打球。

这就是那天好心替她说话的热心邻居。

“早啊。”谢琳琳讪讪笑着。

“周末还要出去吗？”

“我还兼职着网球馆的教练。”

谢琳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李斯林阳光灿烂地笑着。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你加我吧，如果到时候他还对你做什么，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收拾他。”

谢琳琳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浑身冒着粉红泡泡。

她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摸上自己滚烫的脸颊，立马冲进厕所。

她的脸红的就像傍晚的火烧云一样。

在餐厅里描述完这件事，谢琳琳活像个青春期少女，耳根染上淡淡的粉色。

顾席庭心不在焉地咬着吸管，问：“琳琳，问你件事。”

谢琳琳还沉浸在和帅气男邻居美好氛围里出不来，顾席庭连喊了她好几声。

“啊？啊？”这才回过神来。

顾席庭耐心地重复一遍她的问题。

“我有个朋友让我问问，如果你高中的前男友对你旧情难忘向你表白，你们俩在一起之后，谈恋爱时却没有之前的激情，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分手啊。”

“如果…她不想分手呢？”顾席庭小心翼翼地问。

谢琳琳紧皱着眉头，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这个男的有那么好吗？”

顾席庭摇摇头，又点点头：“没那么好，又没那么不好。”

没那么好又没那么不好是什么意思？谢琳琳喝了一口冰饮，被冰得头皮发麻，饶是如此，脑子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这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两人各有各的心事。

谢琳琳觉得自己快坠入爱河了。

顾席庭觉得自己的爱河快枯干了。

“不过你爸爸最近没再找你要钱了吧？”

顾席庭最近阔绰很多，也没那么拮据。像是狠狠还了一把青春期没好好玩的债，经常约谢琳琳出来玩。

还了债以后顾席庭一身轻松。

“没有了。”顾席庭吸了一口西瓜汁，皱了皱眉。这个西瓜汁一点也不甜，估计用的是烂西瓜。

从她恋爱以后，老家人最近安分得很，没再变着法子找她要钱。

以至于谢琳琳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差点还有这回事。顾席庭心里有些不安，又觉得这样不是得偿所愿吗？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蓦地，谢琳琳用指尖戳了戳顾席庭。

“好像有人在喊你。”

“谁啊？”顾席庭觉得疑惑，她在关城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她转过头，裴佳境隔着一扇窗朝她挥挥手。

“累死我了。”她将购物袋一股脑扔给司机，跟着进了餐厅。

“还真是你。”

顾席庭还在怔忡间，裴佳境已经自来熟地和谢琳琳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裴佳境，温棠的朋友。”

“你好。”谢琳琳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转头看向顾席庭，眼神里分明是质询：你不是说你在关城没有朋友吗？

顾席庭硬着头皮起身介绍：“我和佳境认识是因为一场事故。”

“是这样的，我之前刮坏了佳境的包，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干净利落的解释。

谢琳琳凭着两人之间作为朋友的默契，也瞬间懂了顾席庭话里的意思。

我和她也不熟。

“对了，我可知道你和虞笙的事了。”裴佳境自顾自地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想点一杯咖啡。

按理说她这种千金大小姐自然看不上这种十几块的咖啡。

从上到下浏览一遍挑不出自己想喝的，只点了一份提拉米苏。

“原来你和我哥很早就认识啊，我说呢怪不得他一定要亲自和你联系。”

裴佳境轻松地说着。

顾席庭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心里祈祷着裴佳境别再说下去，更雪上加霜的是，身旁谢琳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裴佳境并未察觉她不自ᴊsɢ然的神色，依旧往下说：

“不过你们俩的事不妨碍我和你做朋友。我哥这个人嘛，的确不懂得怎么谈恋爱，闷葫芦一个，不知道谁能看的上他。”

就在顾席庭以为她终于要消停的时候。服务员端来裴佳境点的提拉米苏。

裴佳境用勺子戳了戳，糕体黏糊糊软趴趴的，看起来有些廉价，也就没了胃口。

“不过，听说虞笙最近谈恋爱了。怪不得他上次还问我，带女生去哪里约会比较好。我以为他是替朋友问的。也难怪嘛。嫂子怎么看的上他？他这人除了钱一无是处。”

又突发奇想：“不会是看上他的钱了吧？”

顾席庭猛地被呛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没事吧，温棠。”

谢琳琳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帮着顺顾席庭的背。

缓和了一会儿，顾席庭鼓起勇气看裴佳境的脸色。

她惊慌失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裴佳境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桌上的提拉米苏还是端上来的样子，被边角被扒拉了几下，卖相还是好的。

顾席庭看着那块蛋糕，忽然觉得自己正被狠狠讽刺着。

裴佳境猜的没错，她是为了钱和虞笙在一起。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个人傻钱多的大少爷找上她，说要跟她谈恋爱。

因为他高中时就喜欢她。

听着就觉得可笑，可任谁不觉得顾席庭命好。

虞笙的出现就像上帝派来从天而降的天使，为了弥补她贫困窘迫的前半生。

可顾席庭只觉得惶恐，她到底能给他什么。他到底要什么。

一无所知。

谢琳琳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