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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肩背微微的起伏间或伴随一声绵长的、夹杂着水音的吸气声。

　　路时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们人生的轨迹在前二十年里毫无一点相似之处，许丝柔那样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生活她从没有体验过，硬要说理解，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她只好跟着许丝柔蹲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她的抽噎渐止，才低声道：“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要了。孩子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父亲是谁都行，只要你能幸福，做什么我都帮你。”

　　*

　　两人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将近傍晚了。

　　没有通知家里的司机来接她们，许丝柔只好带着路时晴站在街上拦黄包车。

　　可等了半天，总也没有一辆空车。

　　许丝柔站得久了，又有些头晕起来。

　　“丝丝，你怎么样？”路时晴扶着她，慢慢往后退，退到医院的廊柱旁，让她半靠着柱础休息。

　　许丝柔眼前正是一阵天旋地转，不敢说话，也不敢摇头，只是闭着眼。

　　方玉珊的车子从医院里开出来，经过门口时，恰看见那倚着柱子的熟悉人ℨℌ影。于是便命司机停下来，把窗子摇开：“许小姐。”

　　她尖细绵软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许丝柔也听出是她了。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无人应她。

　　方玉珊倒还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怎么没车来接你？要不坐我的，捎你一程？”

　　路时晴本就看不惯方玉珊的样子，更何况要不是她不择手段地插入，许丝柔和谭景昀根本不会闹成如今这样。越想就越是气不忿，干脆硬生生地顶了她一句：“我们自己能走，用你假好心！”

　　“你们自己走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许小姐看上去好像很难受呢……”方玉珊的目光从路时晴身上幽幽地往许丝柔那边一带，声音更曼妙了，“许小姐，来吧。这么多人眼看着你们上了我的车，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说完，司机已经下车拉开了车门。方玉珊坐在后座上，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许小姐，后座舒服些，坐在我身边吧。”

　　“你这人！”路时晴的身子往前一冲，就要过去跟她理论似的。

　　还是许丝柔伸手拽住了她：“算了，她也许是好意。”

　　“好意？！她能有什么好意？”

　　“不管怎么说，大街上，我们不能这样失礼。”许丝柔劝了一句，转而睁开眼，看向方玉珊。

　　眩晕让她眼前的世界早就碎成了斑斑点点，像是万花筒一样，在她眼前来回地转。许丝柔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聚焦起来，朝方玉珊的方向点了点头。

　　“方小姐，多谢你。但我们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晃得也越来越厉害，“请你……”

　　话没说完，人已经软倒在路时晴身上。

第177章 帮忙

　　熟悉的灯光，熟悉的窗，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床。

　　许丝柔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这是谭家，是她从前的房间。

　　“丝丝，你受苦了呀。”

　　刚支起上半身要坐起来，肩膀上就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谭老太太慈祥的面容映入眼帘。

　　看着这熟悉而亲切的人，许丝柔不禁红了眼眶：“妈……”想了想，又改了称呼，“老太太。”

　　“你这孩子，怎么一走几个月都没有音讯呢。”老太太又是喜又是嗔，又是疼又是怨，把许丝柔的头往自己怀里一靠，拍了拍她的背，也滚下两行泪来。

　　“我……”

　　许丝柔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方玉珊。

　　“老太太。”方玉珊收到她那记目光，倒是果然上前来给她解围，“您看这许小姐刚醒，身子还虚弱着，有什么话，等她好些再说吧。”

　　谭老太太这才记起许丝柔还病着，于是点了点头：“是了，你好好休息，昱之一会儿就回来了，晚上咱们一家好好吃顿团圆饭！”又一扭头，看了一眼方玉珊。

　　把方玉珊留下，显然是不合适的。

　　可未及她吩咐什么，许丝柔出了声：“妈，我跟方小姐也是旧相识，眼下我有些不舒服，您就把方小姐留下来陪陪我吧。”更重要的是，她随身的包不见了，她想，应当是在方玉珊手里。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方玉珊送老太太到门口去，目送老人出了门，转回身来就把门反锁了。锁头“咔哒、咔哒”响了两声，她还恐不够保险，又特意走到床边来。

　　“方小姐，我的包呢？”

　　方玉珊没答，只是从那搭在她房间椅背上的外套里取出了一张纸条，用两指夹在中间，冷声问：“这是什么？”

　　许丝柔不说话，垂下了眼。

　　“检查单……你怀孕了？”她继续追问。

　　“是。”

　　“你打算怎么做，是要生下来，还是……”

　　“这好像和你无关，方小姐。”许丝柔说着，伸手要去夺她指尖的那片小纸条。

　　岂料方玉珊动作更快，她一闪，将那张纸举得更高了，确认许丝柔够不到之后，才缓缓又放下来，收进了自己怀里：“怎么和我无关呢？要是你现在奉子成婚，我就得彻底从谭家滚蛋了。你说，我会允许你在谭景昀身边平平安安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许丝柔默了默——她说的是实话，虽然现在自己还不知道方玉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神秘身份，更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纠缠谭景昀不可，但既然现在谭景昀还没有对她动手，那就说明她一定有能够长久存在下来的原因。

　　而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目的，自己都注定会是她的一块绊脚石。所谓绊脚石，注定是要被搬开的，至于搬开的方式，则全看方玉珊和其背后主使的兴致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动摇，方玉珊马上补上一句：“不过你要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我倒是可以帮你的忙。”

　　帮忙？

　　这个词让许丝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方小姐也会愿意帮我？”

　　“我为什么不愿意？”方玉珊反问，“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盼着你早点生下这个孩子，早点和谭景昀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这件事无论你去找谁帮忙，他们都不会真心帮你的。只有我，因为我巴不得要拆散你们，所以反而由我来办才最可靠，也最稳妥。许小姐，你说是吗？”

第178章 可怜

　　楼下，已有佣人热情地呼唤声响了起来，是谭景昀回来了。

　　方玉珊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最后看了一眼许丝柔：“许小姐，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确实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们这也算是互帮互助。”

　　毕竟孩子是件大事，如果在这件事上许丝柔自作主张，很可能会给他们的关系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这可比她从前硬要拆散他们的手段强多了。

　　一面掩上门，方玉珊一面想着。

　　*

　　谭景昀还未上到二楼，看见方玉珊从许丝柔的房间里出来。

　　两人走个碰头。

　　即使明知道今天是方玉珊把许丝柔送回了家，他的神情仍并未比往日松动半分，依旧是那么不咸不淡，甚至皱着眉，有点厌恶的样子，问她：“你到她房间去做什么？”

　　“是我送许小姐回家的，我来转交些她的私人物品，怎么了？”

　　这理由十分正当，谭景昀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交代她：“你我之间的事，与她无关，你无事不要去骚扰她。”

　　话里话外，对许丝柔百般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