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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日见她，沈笙笙倒觉得以前的沈婉又活过来了。

　　从在茶肆坐下起，腿伤好得差不多的沈婉就坐在她的对面，嘎嘣嘎嘣地磕着瓜子、剥花生，说书先生讲完一个故事后，半张桌子都是她吐的瓜子皮和剥的花生壳。

　　之前，因沈婉对江北的爱江之心，沈笙笙有意疏远她。

　　可这次江北能平安回来，她的眼睛能治好，也多亏了沈婉。

　　沈笙笙是知情达理之人，是以，对沈婉便也亲近了少许。

　　说书先生喝茶润嗓子的功夫，沈婉转而看向沈笙笙，闲聊了起来。

　　“笙笙姑娘，你同江大哥的事，我昨日从阿景那里听说了。”

　　沈笙笙性子清冷，与不熟的人一起，更是少言寡语，遂对沈婉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也未接话。

　　“真是替你和江大哥可惜。”

　　沈笙笙微微侧头，不解道：“可惜什么？”

　　“笙笙姑娘生得貌若天仙，江大哥又是玉树临风，你二人若是结成夫妻，那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

　　沈婉叹了口气，“可惜，你二人之间却隔着家仇。”

　　刚抿到嘴里的茶，差点把她沈笙笙给呛死，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内心纳闷得很，这沈婉是真的直爽无心机，有什么说什么，还是故意说这话来气她的。

　　“笙笙姑娘，我沈婉向来有话直说，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沈小姐但说无妨。”，沈笙笙定定地看着沈婉。

　　她美眸清澈灵动，雪腮也嫩得能捏成水来，看得沈婉也暗自感叹眼前少女的姝色无双，不愧是能让江北倾心的女子。

　　沈婉闷了一大口茶，这才同沈笙笙一一言道。

　　“我父亲是将军，从小便把我当男孩子养，除了刀枪棍棒，我沈婉还真的从未对其他事情产生过兴趣，而且，我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轻易服输。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普普通通地在南州城过活，可是，自见到江大哥那日起，我的人生便有了目标。”

　　沈笙笙听得心头一颤，沈婉接下来的话显而易见。

　　“笙笙姑娘，我沈婉亦心悦于江大哥。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者均不可少。可这两者，你与江大哥都很难成就。”

　　沈婉给自己满了杯茶，对着沈笙笙双手捧起茶盏。

　　“明人不做暗事，我沈婉不会背地耍阴招夺人所爱，而是要与笙笙姑娘公平竞争。既然江大哥尚未娶妻，我沈婉便有争取的余地。这杯茶，我敬你，算是赔礼，也算是宣战。”

　　沈笙笙眨了眨眼睛，红唇微张，愣得半天未能合上嘴。

　　沈婉太不一样了，与都城的那些贵女，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沈笙笙始料未及，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公然同她沈笙笙下战书，不愧是镇南大将军沈勇的女儿！

　　沈婉意犹未尽，继续说着她的惊天言论。

　　“笙笙姑娘，你莫要担心。你与江大哥也算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虽不能成亲入室，得不到应有的名分，可我沈婉是豁达之人，若有朝一日能嫁于江大哥为妻，我定会与你情同姐妹，共同做好江大哥的贤内助，为江家开枝散叶……”

　　沈笙笙赶紧摸着茶盏，喝了一口茶，给自己压惊。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是她沈笙笙不愿意。

　　她这个人除了长得美些，细细想来，着实无甚优点。

　　脾气倔、心小气、睚眦必报、高冷又孤傲，哪个缺点能允许她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江北？

　　若不能独占，以她沈笙笙的性子，她宁可不要。

　　“笙笙姑娘，无话要说吗？”，沈婉见沈笙笙半晌未语，难免心打起鼓来。

　　“话都让沈小姐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对方既已挑明，沈笙笙也不想再装和气了，她微扬下颌，带着惯有的清冷调子，回道：“难道我说不许你靠近江北，你会听？”

　　沈婉挑眉耸肩，“那当然不会。所以呢，我已经跟父亲大人请示过了，明日就去晋州，助江大哥抗敌。”

　　说完，沈婉卷着舌头顶上牙膛，同沈笙笙打了个舌响，一脸的小得意。

　　“公平竞争嘛，提前告诉笙笙一声。”

　　“......”

　　这叫公平？

　　沈笙笙静默，感觉自己跟吃了苍蝇似的。

　　可是她也不会为了男人，跟其他女子薅头发打架，做出有掉身价的事。

　　只能赔笑道：“那就祝沈小姐和江将军，凯旋而归。”

　　*

　　沈婉走了，果真跑去晋州找江北了。

　　沈笙笙内心虽又气又急，可她却也不会狗哈哈地跑去找江北的。

　　更何况，江北走时叮嘱过，让她在这里乖乖等他回来。

　　她没有沈婉的好身手，去了也只会给江北拖后腿，遂只能在沈府耐心地等他得胜归来，接她一起去青州。

　　沈笙笙也担心，江北与沈婉在战场上朝夕相处，会不会真的生出情分来。

　　可转念一想，若真当如此，那江北这辈子就注定不是她沈笙笙的。

　　是她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不是她的，就算她拼尽全力，也终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马过隙，韶光似箭。

　　晋州这场仗打得分外艰难，江北这一去便是三月未归。

　　他离开的时候是初夏，现在却已到夏末。

　　树上蝉鸣声声，聒噪异常，江北则坐在营帐内，唇角勾着笑，仔细看着暗卫青竹飞鸽传书送来的信笺。

　　身旁的小木匣子里，已被这些信笺堆满，上面写的都是沈笙笙的日常生活。

　　前些日子忙于抗敌，江北今日得闲，才将其拿出来一一翻看。

　　[申月十五日，时至晌午，笙笙姑娘起床吃午食，鸡丝粥配蓑衣黄瓜，外加三个牛肉锅贴；午后同武副将练射箭，五十次仅十次射中靶心；晚食过后，到茶肆听书听曲，亥时回沈府就寝休息。真是个诸事皆好的一日。]

　　目光落在武副将那三字时，狭长微挑的凤眸瞬间结了黑冰似的，岑寂冷冽。

　　武副将虽会打仗，却不是个招人喜的家伙。

　　[申月二十三日,照样晌午才起，笙笙姑娘出府闲逛，路上点了红烧牛肉面一碗......笙笙姑娘给茶肆说书先生写了新话本子，赚了十文钱......又是诸事皆顺的一日]

　　给说书先生写话本子？

　　江北手撑额头，看信笺看得津津有味，看到这里难免哼笑出了声。

　　他养的兔子果然不安分，没事做也要给自己找事做，看看看，都会靠卖话本子赚钱了。

　　[申月二十四日，.......笙笙姑娘写的新话本被嫌弃了，茶肆里的听客觉得无趣，说书先生将那十文钱又讨了回去......真是诸事不顺的一日。]

　　江北手扶在唇边，独自笑得直抖肩，几日来的疲惫顷刻被都抖到了九霄云外，连带着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也淡去了许多。

　　他的兔子怎会如此娇萌可人，好想现在就飞奔回去，好好撸撸他的兔子。

　　抱在怀里顺毛撸，好好蹂躏一番，再好好亲个够！

第85章沈笙笙在等他

　　[申月三十日,好消息。笙笙姑娘练习射箭，五十次仅三十次射到靶外......万事皆在进步的一日。]

　　江北看到这条信笺，长嘶了一口气，预感不妙。

　　他搞不懂沈笙笙为何如此热衷于射箭，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射艺若是被她掌握了，以后该不会是要用在他身上？

　　拿起下一张信笺，日期却是酉月三日的，中间少了三天的信笺。

　　[酉月三日，将军展信安。属下前几日放飞的信鸽，刚刚展翅高飞，便被笙笙姑娘一箭射中，成了一碗鸽子汤。今日才从沈大将军那里偷来一只与晋州通信用的鸽子。真是，万事皆难的一日。]

　　[酉月四日，笙笙姑娘好像发现我的存在了，总是对着我藏身的地方放空箭。另外，笙笙姑娘新写的话本子，在茶肆里极受欢迎，说书先生多给了她三十文钱。笙笙姑娘开心，赏了小翠姑娘一文钱，又是诸事皆宜的一日。]

　　......

　　[酉月八日，小翠姑娘......]

　　[酉月九日，小翠姑娘......]

　　......

　　江北看着看着拧起了眉头，慢慢地抖了下眼睫，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越往后看，越觉得这信笺内容的风向越不对呢？

　　看似是在记录沈笙笙的日常，可是内容的主人公却好像是在说……小翠姑娘?

　　俊美冷白的面容登时就暗沉了下来，江北气不顺地将手中的信笺扔回了木匣子里。

　　他要看的是沈笙笙，谁在乎小翠姑娘做什么？

　　就在这时，沈婉同副将军行色匆匆。相继冲进营帐之内。

　　“不好了，江大哥。”

　　“报告江将军，有一队八千人的大军正从左方包抄而来，想是扶胥国从南越国借来的援军。”

　　“江大哥，我们现在仅剩七千人，晋州城里约有几千的敌军，再加上这八千大军，我们怎么办啊？”

　　江北面色从容，幽沉的眸中看不出半点慌乱，他挂上佩剑，提起红缨长枪，大跨步走出营帐。

　　明明是个刚过弱冠之年不久的人，却周身威严凛然，稳重沉冷得宛如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列阵，备战！”

　　“是！”

　　江北骑着战马，带兵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