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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楼下就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

　　秦震大概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吧，快到下一秒就已经收集好了证据，警察直接来家里抓人了。

　　秦深从来是聪慧过人，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不管是多狡猾，多阴险的人，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能被他一眼看破。

　　只有一件事情，他这辈子都没有看清。

　　陶知乐。

　　他人生中无解的三个字。

　　面对她时，他生命中所有的爱，恨，思念，埋怨，全都给予了这一个女人。

　　所以他失了理智，失了聪慧，用陷入爱情时盲目的双眼，轻易将陶知乐定了死罪。

　　然后，亲手将她送进地狱。

第23章 感伤

　

　　第23章

　　感伤

　　楼下的鸣笛声响了好一阵子，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叫骂声，大喊声。

　　还有周芳尖锐的哭喊声。

　　秦深将自己锁在陶知乐生前呆过时间最久的阁楼里，楼下发生的一切仿佛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知道，被自己误会冷落的那段时间里，陶知乐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房间里早已积攒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用手指轻轻一碰，就能飞起尘埃。

　　陶知乐的东西很少，少到不像是在这里生活的人。

　　床上是一层旧旧的床单和床板组成，中间的棉絮散发着怪异的味道，东一坨西一坨，一点也不暖和。

　　盖的被子又湿又冷，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摸上去的时候，似乎还能感受到里面有虫子在动。

　　除此之外，床上连个枕头都没有，房间里面也没有衣柜，她的衣服也就只有两套，放在床头充当枕头。

　　她吃饭用的碗筷就摆在门口，下人给她送饭时就直接在那里替换。

　　就像喂狗一样。

　　秦深突然眼睛红了一圈，有点看不下去。

　　他怎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去的岁月里，自己对她是那么的残忍。

　　残忍到根本不像是一个深爱着她的人做出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的环境，陶知乐咬着牙默默的住了那么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没有逃跑，没有抱怨，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沉默的住在阁楼里，像一个生活在别墅里的透明幽灵一样。

　　那么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孩子，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的？

　　秦深坐在她原来的床上，感受着她原来的气息。

　　因为是在阁楼，空间狭小，窗户又很高，只有顶楼的一个……所以显得十分昏暗，光线也照不进来，可见度非常低。

　　他下意识伸手，在床头摸索着电灯开关，按下按钮的那一刻，灯泡却没有亮起来。

　　哦，对了，他记起来了，这间房间的灯泡是坏了的。

　　阁楼的窗户关不紧，吹风的时候又刚好对着风口，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直接吹开，在屋里面肆虐。

　　好像是陶知乐刚刚被关进阁的那段时间里，窗户被吹烂了，灯泡也被吹坏。

　　她提起过ʟʟʟ的，说能不能给她换个灯泡，但是他忘记了。

　　虽然住在条件这样恶劣的阁楼里，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说过别的话，也没有抱怨过。

　　只有这唯一的一次，她提了要求。

　　陶知乐怕黑，害怕的要命。

　　暴风雨的那天晚上，大风吹坏了阁楼的灯泡，这是她第一次违反规定跑了下来。

　　她害怕打雷下雨，每次恶劣天气的时候，都是秦深在她身边安慰她。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本能的想要跑到他身边，但是却碰上了周晓柔。

　　毫无疑问的，周晓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开始装病博同情，装成是陶知乐刻意下来害她的样子。

　　而那时候的他做了些什么呢？他对那么害怕的陶知乐做了什么呢？

　　他让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家人，让她滚，让她死在阁楼上，永远也不要下来！

　　陶知乐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上了阁楼。

　　从此以后，她愈发的沉闷，就连遇上雷雨天气，都再也没有听她吱过一声。

　　秦深每每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想狠狠给自己抽一耳光。

　　他那个时候对她多坏，多残忍啊，可是她在遇到危险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他，想要依靠的人还是他。

　　她是那么相信他，而他给了她什么呢？永无止境的谩骂，还有不信任。

　　原来眼泪也会这么烫啊……

　　烫得他眼睛都要瞎了。

　　秦深擦了擦眼泪，才勉强能睁开双眼，泪水糊满眼睛的感觉，就像溺死在水草横生的海域一样。

　　那种逐渐窒息却又不得生还的绝望感，当初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榨干了陶知乐对自己的爱和希望么？

　　他突然就哭出了声。

　　虽然下人已经清理过了，但是床头上还有轻微的血腥味。

　　他想起陶知乐自杀的那天，她手里拿着刀，看着自己的眼神，既复杂又深邃。

　　那时候的他，还愚昧到责怪陶知乐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一定要靠伤害别人来获得自身的安全感。

　　他那时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怨恨，不舍，纠结，仇恨，但唯独没有看到爱……

　　他早就应该明白的，当她眼里最后那一束光倏然熄灭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拥有她了。

　　而他必须承认，这些光芒，都是他亲手掐灭的……

　　秦深苦笑着，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进嘴里，让他有些哽咽。

　　往常铁人一样的硬汉，此时抱着陶知乐的被子，哭得像个小孩一样，泣不成声……

第24章 调查

　

　　第24章

　　调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的声响终于停歇，只剩下空荡的寂静，在房间里面充斥。

　　秦深一个人坐在陶知乐生前的床上，一动不动，抱着她的被子，空洞地发着呆。

　　陶知乐生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几个熟知她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连一个吊唁她的机会都没有。

　　那草草立起来的牌位，骨灰盒里面装的也是周晓柔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灰尘。

　　陶知乐到死都没有一个稳定的地方安息，连尸体都不知道在何处。

　　比漂泊更凄惨的事情是，有人知道你在外面无家可归，却从来没有说过要来找你。

　　秦深背对着窗户坐着，太阳已经慢慢下山，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平添了一抹寂寞的余味。

　　床头边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十分简陋，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用相框裱起来的合照。

　　秦深看了看，伸手拿了起来。

　　这张照片是陶知乐的半身照，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化了个淡妆，头发罕见的梳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看起来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身旁像是在挽着谁，笑脸如花。

　　这张照片他再熟悉不过了。

　　陶知乐旁边挽着的那个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陶知乐早早起来化了个妆，打扮了很久才出门。

　　虽然那时候他们已经同居了一阵子了，但她还是坚持要在外面约会，说这样比较有谈恋爱的氛围。

　　那时候的她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想起一出是一出，经常拉着秦深做这做那，有时候会做一些傻事让他哭笑不得。

　　但那段时光，也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虽然陶知乐并不是一个怎么让人省心的人，但却是个甜蜜的负担，总能给秦深平淡无波的生命，带来许多的欢乐和色彩。

　　现在他生命中的阳光和彩虹，都因为他的偏执，自私和小气，永远地失去了光泽，他的世界也因此变成了漆黑一片。

　　再也不会有阳光照进来了吧，他想。

　　于是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陷进这团潮湿发霉的棉花里，贪婪地感受陶知乐最后一点气息。

　　直到你死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关于你的一切。

　　但是当我醒悟过来时，你却已经不在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秦深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无数个陶知乐在晃悠，他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抓紧其中一个影子，然后每次都只能扑个空。

　　可是他每次都不会放弃。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他都很想很想再跟陶知乐说一句———

　　“我爱你，对不起。”

　　……

　　遗体打捞的事情持续了半个多月，却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新闻已经播报了很久，秦深几乎是拿出了自己半个多身家来悬赏能够找到陶知乐尸体的人。

　　虽然很多人跃跃欲试，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有所收获。

　　这场打捞轰动了整个枫城，也让人们对陶知乐这个未过门的亲家少奶奶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人们为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到惋惜和遗憾，却也觉得这是上天捉弄。

　　是秦深不懂得珍惜，现在这是他的惩罚和磨砺，只是苦了陶知乐那个姑娘，到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

　　半个多月来的搜寻，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捞到这件事情，很快便引起了另外一个猜想。

　　凡事物发生过，必留下痕迹。

　　就算是死人，被水冲走了，被淤泥掩埋了，或者是被火花了，被焚烧了，都不可能毫无踪迹可寻，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很快这件事情，就跟当初发生的一件诈尸事件联系起来。

　　一个火葬场年轻的工作人员，当时看到一具从医院拖过来的漂亮女尸，起了奸尸的念头。

　　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始动作，那女尸竟然自己活了过来。

　　他害怕事后死人家属会找他麻烦，一不做二不休，就想杀人灭口，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拔腿就跑，跳进了旁边的护城河里。

　　那个工作人员在河边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个女人的踪迹，便判定她是被湍急的水流给冲了下去。

　　这条河水是很急，要是没有熟识水性的船夫，或者路过的船只将她打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