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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我听说……他，现在不太好，”她咽了下喉咙，“所以想回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听见这话，章煜眼睛明显的亮起来，就连语气都激动了几分：“你，你回来就行了，你快跟我去见袁帅，只要见到你，他肯定……”

鹿兹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我和他，不适合再见面。”她说。

“为什么？”章煜不可置信地问。

为什么？因为伤口已经留下了，哪怕它止住了血，长出了痂，但等那痂掉落之后，还是能看出浅浅的一道伤疤。

鹿兹不说话，章煜更急：“鹿兹，你不知道，他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死了，他知道是你当年救了他，他为了能看见你的幻觉，不知道吃了多少止痛药！”

“他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你也知道了吧，他患上了重度抑郁和重度臆想，还吃安兹药自杀，他还给你写了歌，鹿兹，你……”

你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啊。

可是鹿兹轻声打断了他：“章煜，你说，他因为我这样伤害自己，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

她是半点都不肯相信封袁帅爱她的，毕竟她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如果爱，早就爱了。

她情愿相信封袁帅是因为知道了当年救他的人是她，所以才愧疚地伤害自己。

章煜沉默地站在原地。

纵然他是局外旁观者清，却也无法回答鹿兹的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该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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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帅，你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对鹿兹怀有愧疚和歉意，还是因为……你爱上了鹿兹？”章煜沉着声问道，眼底晦暗不明。

闻言，封袁帅狠狠一愣，心脏一震。

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独自躺在画室冰冷的地板上时，他也曾问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的痛苦是因为知道了鹿兹的死讯，还是因为知道了鹿兹曾经舍命救他？

封袁帅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但他却很清楚，他想要见到鹿兹，想要像从前那样，每一天都能见到鹿兹。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章煜将碗放到桌上，看着封袁帅说，“你一次次地吃过量的止痛药，让自己产生幻觉，是为了见到鹿兹，而不是向她道歉。”

“就算你一开始和鹿兹在一起是因为许安冉，但是她们俩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对你的态度。”

“你就是认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疏离鹿兹的。”

“尽管你嘴上说着鹿兹很烦，可你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因为你知道她在等你。”

“你并不是在知道鹿兹的死讯之后才爱上她的，和她朝夕相处三年，你早就爱上她了，只是你不承认。”

“你执拗地认为你还对许安冉有感情，可是真的等许安冉回来了，你扪心自问，你还爱她吗？”

“鹿兹把你照顾的很好，这粥你只是闻了闻，吃了两口，就笃定它出自鹿兹之手，如果你不爱她，不会记住。”

“封袁帅，你该承认了。”

承认爱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承认自己的错。

可他是先承认了自己的错，并且惩罚了自己，却仍没有承认他的爱。

封袁帅捂着心口，本能地大口呼吸着，但是他那黯淡无光的眼眸此时却发出微微的光亮。

“她，在哪？”他攥着床单的手骨节已经开始泛白，他想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话音刚落，封袁帅余光就瞥见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心底却划过一抹恐慌和不安。

那是鹿兹！

她又要离开他！

封袁帅下意识地去追，却因为身体虚弱在下床的时候险些摔倒。

“袁帅！”章煜眉头一皱，就要去扶他。

可还没等他动身，封袁帅就站起身，追出了病房。

章煜怔在原地，想着这人明明就连说话都很费力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封袁帅跑出病房，但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在的这一层是医院的顶层，而两个电梯都是还停在低层，是向上的方向。

于是他去到了楼梯间。

里面光线昏暗，没有鹿兹留下的痕迹，但是通往天台的门大开着，耀眼的光投在上方。

很多年之后封袁帅回想起这一幕，仍觉得这时的他正站在死亡之中，而那光里的鹿兹，是指引他走往生的希望。

他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地走上台阶，强烈的光让他的瞳孔缩了下，还是最终踩进了光中。

而他的眼前只有一个背影，微风轻轻扬起了她身上纯白的裙摆，起，落。

封袁帅往前走了一步，他的一侧是围起来的栏杆，一转头，就能看见几十米以下的地面。

跳下去。

一个声音突然在封袁帅的脑海里响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只不过之前他听到的是：吃下去，只要吃了这些止痛药，你就能看见鹿兹。

封袁帅的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他捂着自己的头，看着那地面，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你杀死了鹿兹，你害死了她！你死了，鹿兹才会原谅你！

封袁帅胸口起伏着，他抓住铁栏杆，渐渐被那声音控制。

就在他将要抬起腿之时，他的前方响起一个清脆温柔的声音。

“封袁帅！”

第三十章 似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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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患有重度抑郁，会产生自杀的想法，所以我们才叮嘱家属不要让病人看到那些尖锐的东西，或者是去高处。”

“还好这次发现及时，以后更要注意。”医生交代完，离开了病房。

鹿兹的神情有些歉疚，说：“都怪我跑到天台去。”

病床上，封袁帅被注射过镇静剂之后就睡着了。

章煜摇摇头，安慰她：“别这么想，你应该想还好你在，才能救下袁帅。”

鹿兹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半晌，她轻声开口：“他真的憔悴了很多。”

“是啊，”章煜看了眼封袁帅，叹出一口气，“除了上一次在医院治疗抑郁症和臆想症，你离开后，他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我记得他上一次这么频繁地进医院，还是刚在圈子里混出点名声的时候，但他跟你在一起之后，就没有进过医院了。”

说着，章煜伸出手，在鹿兹的肩膀上拍了拍。

“鹿兹，我知道阿帅他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不能说让你完全原谅他，但是你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算是遭到报应了。”

“你当年为他失去了一颗心脏，如今他也为你险些丧命，我觉得你并没有恨他恨到希望他去死。”

“所以就算你真的不能原谅他，也至少……为了让他活下去，你留下来多陪陪他，行吗？”

章煜看着鹿兹的眼睛里尽是乞求和希冀。

闻言，鹿兹摇了摇头。

章煜的心一下子落到谷底。

但下一秒，鹿兹的声音响起。

她说：“我比任何人都盼他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封袁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睁开眼睛，猛地起身，嘴里下意识喊出：“鹿兹！”

难道是梦吗？天台上的那一幕，是梦吗？

“我在。”

封袁帅全身一瞬僵住，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却真的看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鹿兹。

“是幻觉吗……”封袁帅眨了眨眼，低声呢喃道。

“你最近还有吃止痛药吗？”鹿兹粉嫩的双唇一闭一合，看得他有些发晕。

他摇摇头，他被看得很严，每天只能吃治疗抑郁和臆想的药。

“所以我不是幻觉。”她微微勾起嘴角。

封袁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

鹿兹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两只温热的手叠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封袁帅的眼眶瞬间通红。

不一样，跟幻觉里的鹿兹不一样。

像做梦一样，却不是在做梦，鹿兹真的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这一刻，封袁帅开始庆幸自己被章煜一次次救起，不然又怎么有机会能重新见到鹿兹。

他攥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眼泪一滴滴掉落。

鹿兹无声地看着，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安慰他，只是安静地笑着。

但她的心早就塌陷。

那些日子建筑起来的心墙，在封袁帅的眼泪面前，顷刻间变成废墟。

就如她所料那样，只要多看封袁帅一眼，只要在他身边多待一秒，她就会像陷入沼泽一般，无法自拔地爱着他。

封袁帅的身体颤抖着，肆意地发泄着积攒的所有情绪。

鹿兹的双眼也是红红的，但她强压着心里的波澜起伏，不敢太过激动，她怕她的心脏不能负荷。

不知道就这样过去了多久，封袁帅逐渐平复了情绪。

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仍是沙哑哽咽的，双眼却清澈，之前积压的阴霾似乎被眼泪悉数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