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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辞面色黑沉，一把挥开她的手：“这场婚姻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他的怒火比平时训练新兵的时候更甚，像雷霆一般。

叶慧娟脑子懵了一瞬。

之前楚少辞虽然讨厌她，但只是冷漠疏离，从没有这样厉声斥责过。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楚少辞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强悍的震慑和畏惧让她瞬间偃旗息鼓。

她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地嗫嚅：“对……对不起……”

接着逃也似的离开。

叶慧娟连衣服都没换，径直去了办公室。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

她满脑子都是早上自己那歇斯底里的姿态和楚少辞发怒的模样，不禁后怕。

如果她总是这样情绪失控，是不是就会走向梦境里的结局？

光是想想，都让她心底发寒。

“呀，快来看！楚营长在跟乔大小姐散步呢！”有个同事趴在窗边兴奋地说。

叶慧娟心头一紧，上前去看。

夕阳西下，楚少辞和乔知滟并肩走在训练场边，正说着什么。

虽然看不清脸上神情，但叶慧娟知道，楚少辞此刻心情很好。

“他们可真般配啊，不管是外型还是家世。”

同事们或艳羡或欣赏的话语像一根根利刺，狠狠扎进叶慧娟的心里。

明明她才是楚少辞的妻子！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直直朝两人走去。

走近了，她就听见乔知滟问：“楚营长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叶慧娟脚步一顿，心瞬间被吊到嗓子眼。

下一秒，楚少辞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没有。”

第3章

叶慧娟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欣慰。

难过的是，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她竟丝毫无法得到他的心。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现在也没有喜欢上乔知滟……

许是视线太过直白，他若有所感回头，看见身后脸色苍白的叶慧娟，身形一僵。

他很快便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叶慧娟勉强笑了笑：“刚好下班。”

乔知滟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向楚少辞：“这不是昨天那位记者同志吗？楚营长，你们很熟吗？”

一句话，叶慧娟和楚少辞都沉默了下去。

他们的关系，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时，广播悠扬的音乐打破沉默。

乔知滟兴奋地对楚少辞说：“快！注意听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女兵连新兵乔知滟同志的来稿——《赠如暖阳般温暖可靠的楚少辞营长》！”

广播员朗读起像情书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

旁边下训的士兵们经过，热烈地起哄。

一切都很美好。

只有叶慧娟面无血色。

楚少辞诧异地看向乔知滟：“你这是……”

话没说完，乔知滟朝他伸出手，大声说：“楚少辞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叶慧娟呼吸一窒。

心脏无法抑制地猛跳起来，一下一下凶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

这句话她曾在梦里清楚地听到过。

而楚少辞的回应也和梦中无二——

他状若无意地朝叶慧娟瞥了一眼，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叶慧娟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

楚少辞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欢。

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无声地在责怪她阻碍了他和乔知滟。

乔知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叶慧娟，大方扯出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嘛。”

楚少辞点头应下。

叶慧娟看着他们郎情妾意。

心脏像是被长满了利刺的荆棘深深绞紧，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她白着脸捂住胸口，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们聊。”

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卫生所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间，入眼就见一片白。

叶慧娟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双有些苍老粗糙的手紧紧握住。

“乖女，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阿妈了……”叶母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慧娟看着眼前那张沧桑含泪的脸，眼圈也渐渐红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扯着笑安慰道：“妈，我没事的，不是什么大病……”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楚少辞忽然开口：“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叶慧娟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楚少辞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以后想闹脾气可以，没必要这样给大家添麻烦。”

叶慧娟脸色一白，整个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楚少辞这是……在指责她装病博取他的注意？

“我没有……”

她强撑着开口，这时乔知滟捧着一个铁皮饭盒进来，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乔知滟看见病房情形顿了一下，随即笑开：“叶同志你醒了？可惜我只给楚营长带了一份粥，抱歉啊。”

“你是不知道，楚营长把你带来卫生所之后，还要坚持等你醒来呢。他真是太热心助人了，难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她说着，自然地走到楚少辞面前，将饭盒递给他。

楚少辞沉默了瞬，接过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你吃。”

叶慧娟脸色苍白地攥紧了被子：“我不吃。”

楚少辞皱起眉，正要说话。

乔知滟上前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少辞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会介意。”

少辞？！

称呼如此亲昵，话语如此暧昧，楚少辞却并没有出言纠正。

叶母诧异的目光在乔知滟和楚少辞之间逡巡片刻，又迟疑又心疼地落在叶慧娟身上。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叶慧娟。

她心里清楚，叶母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尴尬状态，却又碍于楚少辞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她们这相依为命的母女俩，都要仰仗楚家。

难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开来。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叶慧娟抬眸看着楚少辞，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不是他的同志，我是他的妻子。”

第4章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乔知滟眼神复杂地看向叶慧娟：“你是他的妻子？”

楚少辞目光冰冷至极，带着警告：“叶慧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慧娟将他眼中的厌恶看得一清二楚，熟悉的心绞痛又袭上心头。

第二次。

乔知滟不过出现两天，这已经是第二次楚少辞对她这样发火。

她不知道究竟是这段婚姻本就让楚少辞难以忍受，还是因为乔知滟的到来，他才更加觉得厌烦？

楚少辞僵着脸：“我先送乔同志回去！”

叶慧娟失望地移开眼，心里已经如同一潭死水。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叶母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在怀中，一如从前那般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囡囡别伤心，等你们有了孩子就安稳了。”

他们自结婚起就一直没同房，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在乔知滟出现之前，她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楚少辞也对她产生感情，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现在……梦该醒了。

叶慧娟闭了闭眼，一滴泪无声滑落。

下午，叶母和叶慧娟就出了卫生所。

医生同志说她没事，应该只是心里压力大。

正好宣传部有个下乡的任务，叶慧娟就主动报了名，想着去散散心。

她走的时候没有跟楚少辞说，以为只要两三天。

结果再回到部队，已经是一周后了。

叶慧娟拿着上海牌相机，回去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两个抱着资料的文员经过，带刺的目光在她身上刮了一遭。

“就是她，听说她在卫生所为了跟乔知滟同志争风吃醋，公然说自己是楚营长的妻子！”

“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吧！难怪会写报道污蔑乔知滟同志，原来是嫉妒人家有楚营长那样的对象……”

议论声渐渐远去。

叶慧娟疑惑地皱起眉，还没明白她们在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