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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想吃绿豆冰。”顾星阳弯着眼说道。

“行，那就买绿豆冰。”顾千里从化疗室走出去。

阳阳弯眼笑着看着她走出去一会儿之后，才骤然变了脸色，他小手一把抓住了韦姐的手。

吓了韦姐一跳，“怎、怎么了？阳阳……”

“嘘……”顾星阳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下了口罩，嘴唇和脸色都是一片苍白，声音也明显气弱了不少，对韦姐说道，“阿姨帮我拿一下垃圾桶，我想吐……”

韦姐赶紧拿了垃圾桶过来，顾星阳捧着就吐得撕心裂肺。

韦姐看得心里也难受极了，“你这是一直憋着？刚才是故意把千里支走的？”

她有些反应过来了，阳阳吐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缓过劲儿，顺了顺气，接过韦姐递来的水漱了漱口，“我不想千里太担心了，我看她比我还紧张。我担心她会害怕。”

韦姐在一旁心里难受啊，这母子俩，一个赛一个的让人心疼。

顾星阳抬起澄澈的眼睛，里头闪着泪光，“阿姨，你别告诉千里，好吗？她为了我的医药费，已经够辛苦够忙了，她晚上都不睡觉的，我不想再让她更担心了。”

第一百零三章 姐弟

顾千里站在化疗室门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刚才走出去之后，就发现自己没带手机，马上就回来拿。

就听到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刚想往里冲，就听见了韦姐的话。

顾千里心如刀割。

她的孩子，她的宝贝，为了不让她担心，连难受都不敢让她知道。

而她为了让阳阳不担心，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站在门口，那么多冲动想要冲进去将儿子抱进怀里，都努力地忍住了。

顾千里努力咬了咬牙，转身离去，口袋里还有些零钱，够买几根绿豆冰。

她站在那儿一边结账一边流眼泪，小超市老板都看不过眼了，递纸巾给她，“快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千里擦了擦眼泪，拎着冰棍回了医院。

到化疗室的时候，阳阳已经神色如常，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才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能这么懂事，可是上天却不够怜悯他，让他遭这么多的罪。

倒是韦姐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化疗结束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但是阳阳一点胃口都没有，一回到病房就睡觉了，哪怕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好像在忍着难受似的。

顾千里将韦姐拉到了病房外，小声说道，“韦姐，我在这儿守着，你得空去买些清补的食材，炖点粥给阳阳吧，他这样吐了喉咙难受胃口不好，但不吃东西，身体吃不消的。”

韦姐有些诧异地看着顾千里。M.L.Z.L.

顾千里点了点头，“嗯，先前我在外头听到他吐了，但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不知道，你也不用和他提这个。”

韦姐点头道，“唉你们母子俩真是……太难了。”

顾千里在病房里陪着顾星阳，拿出平板电脑来画线稿。

倒是没想到，来了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比所有人都要更让她觉得意外。

顾千里愣愣看着站在门外身形清瘦的青年，“沉沉？”

“姐。”顾幕沉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地垂眸避开了目光的对视。

“你怎么来了？”顾千里想到之前对母亲说过的狠话，下意识觉得，母亲大概也来了，毕竟母亲把沉沉看得跟命根儿似的，顾千里根本不觉得母亲会放他独自出行。

顾千里问道，“妈呢？”

顾幕沉没说话，没看她，倒是一直盯着病床上睡着的顾星阳。

顾千里只得又唤了一声，“沉沉？”

顾幕沉这才说道，“她没来，我自己，来的。”

顾千里皱了皱眉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震惊的可能，“你该不会……你自己跑出来的？”

顾幕沉不答，只从挎在腰后的帆布包里，拿出个牛皮纸文件袋来给她。

顾千里不解地接过，“这什……什么！”顾千里原本还疑惑的语气，在打开文件袋看到里头的东西之后，顿时变得震惊了起来。

文件袋里全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看起来，大几千块近万块应该是有了的。

“沉沉，你哪里来的这些钱？”

“妈平时给的，我用不上，给你。”顾幕沉说着，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星阳，“给阳阳。”

“沉沉……”

手中的牛皮纸袋几乎有千斤重，顾幕沉因为阿斯伯格综合征，其实对感情非常淡漠，甚至感觉不到，但他却能跑到这里来，把攒的钱给她。

顾千里眼眶有些发热，但很快，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打了她！

第一百零四章 心死

“好啊你个没有良心的报应玩意儿！”祝小姜的声音非常尖刻。

顾千里甚至听到了她声音里的浓烈恨意，这恨，让她有些恍惚。

这是她的母亲啊，怎么会……居然对自己恨之入骨到这个地步？

所以顾千里甚至忘记了要躲，任由祝小姜的巴掌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祝小姜尖刻的声音依旧在咒骂着，“你还敢威胁我，找我要钱？怎么？我不给你钱，你就把主意打到你弟弟身上了吗！你个臭不要脸的，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祝小姜的巴掌拳头不知道在千里身上打了多少下，最后一下是一记又重又响亮的耳光，甩在顾千里脸上，声音像是淬了毒，把顾千里这些年，心里还残存的那些仅剩的，对母爱的期待。

全部都毒死了。

祝小姜说，“早知道你会是这么个报应玩意儿，当初我就该掐死你。真是一碗米养恩人，一斗米养仇人！你再这样，我就当没有养过你！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顾幕沉因为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缘故，对这种暴力的场景，会受到很大的心理压力，通常会出现一些刻板行为，他的目光顿时躲避开来，眼眸里没了焦点。

无意识地反复扳动着自己的手指。

不管对顾千里有多么痛恨，但对顾幕沉，那是绝对的命根儿心窝子，看到顾幕沉开始出现刻板行为，祝小姜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沉沉，沉沉你没事吧？是妈妈冲动了，妈妈不够理智，你别害怕。走，我们回家，回家了。”祝小姜一把抢走了顾千里手里的牛皮纸袋，她冷冷地瞪了顾千里一眼，“这一次我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原谅你！”

顾千里站在原地，脸上都还是鲜红的指痕，但是眼睛里，一片干涸，一点眼泪都没有。

“不会再有下次了。”顾千里喃喃道。

祝小姜听了这话，以为这是顾千里的示弱服软，这才算满意，“那就好，只要你听话……”

顾千里倏然抬眸，盯着祝小姜，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我的儿子，你的外孙，得了绝症，今天是他第一次做化疗，难受得一回病房就睡着了。你问过一句吗？担心过哪怕一秒吗？没有。”

顾千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甚至这样直接劈头盖脸的打骂我，就当着我儿子的面，都不怕吵醒他，也不怕吓到他。”

顾千里说这话的时候，祝小姜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目光非常迅速地朝着病床上的阳阳看了一眼，看到阳阳还闭着眼睛的时候，她表情松了些，只是却很快捕捉到了阳阳紧闭的眼睛，却睫毛颤抖，眼泪直流。

祝小姜的表情又僵住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不是说，就当没养过我，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吗？”顾千里直视着祝小姜的眼睛。

祝小姜看着她的眼睛，在某一个瞬间，心里无来由有些抓不住的慌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流走。

“你……”祝小姜嘴唇动了动。

顾千里轻轻说，“既然你那么恨我，那就如你所愿，往后就当没有我吧。”

第一百零五章 断绝关系

祝小姜站在原地没有动，嘴唇抿着，腮帮子上青筋跳动，似乎是在憋着什么情绪。

但好像又拉不下脸来，就瞪着顾千里。

而顾千里已经没再看她，转头走到了顾幕沉跟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动作温柔又坚定，将他扳动手指的刻板行为制止住，握着他的手。

“沉沉，沉沉，看着姐姐。”

顾幕沉的目光始终是回避的，所以顾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片刻后，他才终于抬起眸子看着顾千里的眼睛。

顾幕沉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很黑很纯粹，但是没有什么光，仿佛连光都透不进去。

“姐姐没事了，阳阳也不会有事的，你乖乖回去。好吗？”顾千里说道。

顾幕沉的智商很高，当然不会听不懂顾千里的话，但他没有回应，只定定看着顾千里。

然后轻轻抬手，在顾千里脸上摸了摸。

顾千里一怔，这个弟弟，明明就连肢体接触都是很抵触的。

可是现在却在用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碰触，而且顾千里反应过来了，他是在摸她脸上那被母亲打出来的指痕。

“没事，不疼，别担心，回去吧。”顾千里说道。

顾幕沉安安静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转头走了，也并没有等祝小姜的打算，径自朝着电梯口走去。

祝小姜想跟上，但又停下了脚步，皱眉瞪着顾千里，“你别在这儿给我使性子，我回头再和你说！”

顾千里淡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如果要我尽赡养义务的，就我现在的经济情况，我可能会有尽不到的情况。不过你如果不解气不满意，可以去法院告我，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执行，但除此之外，我们不要再联系，也不要再见面了。”

祝小姜怔了怔，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抿唇转头去追顾幕沉了。

他们一走，顾千里就像是被抽了筋儿一样，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去想要拿起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