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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时日不长

湿冷的风雪渗透斗篷侵袭满身。

眼前般配的两人让姜沫冉不敢上前，慌忙转过身，匆匆离去。

身后，听到脚步声的靳予辞抬起头，就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他眼中闪过抹什么，瞬间便消失不见。

一旁的陈冰言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指挥使府内。

姜沫冉坐在正厅的雕花木椅上，望着石雕照壁怔怔出神。

她在等，等靳予辞回来。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天空逐渐泛起层层绯红。

靳予辞终于回来了，可身旁竟还跟着陈冰言。

姜沫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人带回来，她哑声问：“你们……”

“冰言见过公主，请公主恕罪。”

陈冰言打断了姜沫冉的话，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靳予辞眉心一皱，俯身将人扶起来：“你不必跪。”

陈冰言抓着他的衣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墨黑的飞鱼服上，她的手指白皙到刺眼。

姜沫冉看不下去别开眼，望向靳予辞：“你不该和我说些什么吗？”

闻言，靳予辞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公主不是已经瞧见了吗？”

他反问着，好像将这一切隐藏了三年，骗了她三年的人不是他般。

姜沫冉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平静问：“那你为何要瞒着我？”

“我从未说过她死了。”靳予辞漠声回着。

是的，他的确没说过。

陈冰言没死，那自己这三年遭受的冷漠疏离有算什么？！

姜沫冉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

可倘若不是因为陈冰言，那又是因为什么。

那个念头清晰的浮现在心间，她却不敢说出口。

良久，姜沫冉才鼓起勇气重新开口：“那现在我知晓了，你打算如何？”

靳予辞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划过抹异样。

一旁陈冰言看了眼靳予辞，眼底划过抹算计，而后倏地跪了下来。

她跪行两步上前抓住姜沫冉的裙摆，哀声哭求：“冰言前半生漂泊无依，后半生只想安稳度日，我认识的人不多，能信的只有阿宸，还望公主大人大量，允许我搬进指挥府！”

陈冰言声音呜咽，让人心生怜悯。

姜沫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靳予辞问：“这也是你的意思？”

如果这是他想的，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姜沫冉只能沉默，等着靳予辞的答案。

风吹过，吹的人眼睛酸涩。

靳予辞也终于开口：“全凭公主决断。”

他向来说一不二，没有拒绝就代表同意。

姜沫冉想着，心慢慢冷彻。

“我明白了。”

她说着，垂眸看着满眼泪花的陈冰言:“那你便搬进府里吧。”

话落，姜沫冉看向靳予辞：“这般，指挥使大人可满意？”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唤他的名字，而是冷冰冰疏离的官职。

靳予辞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只是一瞬便被他忽略。

而姜沫冉也再不能待下去，转身就走。

背后陈冰言感谢的话，如刀般嗟磨着她的心。

她强撑着身子回到院子，用力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忽略脑海中靳予辞漠然的目光。

但眼前的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晰。

不知为何，姜沫冉只觉得心像被砸了一般，一口血咳了出来。

“公主！”

身旁玉泉的呼唤好像离了很远，她眼前一片昏花，最后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窗外竟已升起了暖阳。

隆冬季节，已经许久没见过这般炽热刺眼的太阳了。

姜沫冉茫然的看了很久，慢慢坐起身。

屋内没有人，周围安静无声。

她撑着无力的身子下床，不知为何心口闷闷的，像堵了一块石头般。

“玉泉……”

姜沫冉轻唤着，慢慢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玉泉的声音：“太医，公主身子到底如何？”

下意识的，姜沫冉停住了脚步。

然后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公主中毒已深，时日久远已伤及肺腑，怕是熬不过这半年！”

第五章 放手

能在这府里长期给她下毒的人不多，姜沫冉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想到那人，苦涩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脚一软，碰倒了一旁的花架。

“嘭！”的一声。

玉泉和太医闻声转过来，瞧见姜沫冉忙跪在地上：“见过公主。”

姜沫冉没说话。

阳光下，雪反射着白光。

许久，她才开口：“这件事，全都给我咽在肚子里，不准让任何人知晓。”

说完，便慢慢往外走去。

园间小路上，下人来来往往搬着一堆一堆的珍贵物件往书房旁的碎玉阁走去。

姜沫冉陡然想起昏迷前的事。

是了，陈冰言搬进来了。

这个自己待了三年，和男主的家，住进另一个女子。

她不知道靳予辞是什么时候安排了这样的计划，也不知从何时已经开始步步实施。

姜沫冉想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默默转身离开。

她终究还是挡了他们的路。

回到卧房，姜沫冉靠着床，盖上厚厚的毛衾，身旁还燃着暖炉。

将老太医送走的玉泉回来看到这样的她，眼中满是担忧。

“公主，我们告诉皇上吧，您是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受这样的苦……”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

他们公主自小身体就不好，宫里大把大把补药养着才将身子养好些。

却不想嫁给靳予辞才三年，就被他们这样对待，将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

“退下去吧。”姜沫冉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从窗户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碎玉阁。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变得格外有神。

靳予辞披着黑色大氅，缓缓走来，在姜沫冉的注视中，走进了碎玉阁！

一瞬间，她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自己向来不是有恒心的人，也没有什么坚持的事，唯一一件就是爱上了靳予辞。

这份感情持续了好多年，占据了她之前的半生。

她也从未期望过什么，只是希望所爱之人可以安好。

却没想到，她爱的人却想让她死。

太医的话又再次浮响在耳畔，姜沫冉心里弥漫上层层的苦。

天色渐晚。

碎玉阁亮起烛火，光亮熹微，却在渐渐黑的夜里亮的刺眼。

姜沫冉就这么看着，整整一夜，直到鸡鸣。

太阳攀爬上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着从中走出来的靳予辞，恍惚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玉泉。”

姜沫冉唤着，对走进来的玉泉吩咐说，“去帮我叫靳予辞过来，就说我有些事要与他说。”

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是。”玉泉应着，走了出去。

靳予辞很快就到了。

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她爱极了的模样。

姜沫冉看着，出了神。

她不知道，为何那时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现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想问，却没有勇气开口。

靳予辞看着沉默的她，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些不耐：“公主寻我何事？”

姜沫冉抬头看到他的神情，眼慢慢变得清明。

不论她多用心，多体贴，靳予辞对自己永远是这副厌烦冷漠的态度。

三年，也够了。

姜沫冉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愤懑不满委屈苦涩都尽数压下，尽量让语气更加平稳。

“你与我是皇上赐婚，你身为臣子不能休妻，而我身为皇室中人也断不能和离，辱我皇家颜面，所以我给自己安排了一条路。”

闻言，靳予辞眸色一沉：“什么路？”

姜沫冉将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竟不知他是这般急切的想自己远离！

想到这儿，她敛下眼睫，一字一句说：“静心庵。”

第六章 做场戏

听到这三个字，靳予辞愣住。

静心庵是尼姑庵，远在千里之外。

姜沫冉为什么要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