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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一秒，唐青青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她强忍着情绪，声音发颤：“凭什么？”

陈立骁语气淡然：“没有凭什么。”

“唐霜霜的确更适合这个岗位。”

唐霜霜，又是唐霜霜……

唐青青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

陈立骁，为什么你总是偏袒她，为什么，你永远看不到我的变化？

唐青青眼里盛满了泪：“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记分员考试付出了多少。你也知道，我还有弟弟要养……”

“哪怕这样，你也依旧要我让吗？”

陈立骁眉头皱了皱，薄唇轻启：“是。”

短短一个字，却像是有千斤重。

压的唐青青心口碎了。

陈立骁还在说：“你是军人家属，多为人民群众付出是应该的……”

唐青青不想再听，飞快地转身，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中，离开了大队。

她逃也似的回到家，强撑着说：“小允，饿了吧？姐姐现在就做饭给你……”

可话还没说完，唐青青开门便看见唐允躺在地上！

她惊叫一声，上前抱住弟弟：“小允！你怎么了！”

唐允浑身滚烫，额头更是烧得和锅炉一般。

唐青青的脸瞬间白了：“小允，你别吓姐姐。”

前世，弟弟就是因无人照料，最后死在高烧引发的肺炎之下。

虽然不是在今天，但她不敢赌。

唐允吃力地睁开眼睛：“姐、姐姐，不哭，呼呼，不疼……”

唐青青声音哽咽：“好，姐姐不哭，小允乖乖的，姐姐这就去帮你找医生。”6

她说着，将唐允抱回炕上。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唐青青戴上蓑衣，立刻便冲向了卫生所。

然而赶到时，却发现卫生所的大门紧闭。

唯一的医生竟然在今天去县医院里交流学习了！

唐青青心里发沉，转身又匆匆跑回了家，背起唐允便准备去镇上找医生。

不想刚走出家门，迎面撞上陈立骁。

陈立骁伸手拉住急匆匆她：“你要去哪？”

唐青青语带哭腔，语气焦急：“小允发烧了，我要带他去找医生！”

陈立骁皱起眉，从她背上接过唐允：“他淋了雨只会更严重，我那里有退烧药，我拿给你。”

唐青青感动得几乎落了泪，跟着陈立骁匆匆回了家。

吃下退烧药后，唐青青寸步不离地守着唐允。

可一直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唐允的高烧仍旧不退。

唐青青的耐心耗尽，心急如焚地站起身：“不行，我要去镇上找医生！”

说着，她死死拽住陈立骁的袖子：“陈立骁，我求你帮我照顾小允，我找到医生就马上回来！”

陈立骁眉头微皱，刚要说些什么。

唐青青却已经转身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夜山路难走，到镇上时，医生都排了手术，腾不出时间。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唐青青才带着一个医生匆匆回到家。

可当她满怀希望地推开门时，却发现，炕上的唐允不见了！

唐青青心口一紧，掌心都扣出了血才让冷静下来。

自己让陈立骁帮忙照顾小允。

小允一定是他带去部队里了，一定是的！

唐青青让医生在家里等待，随后便匆匆赶去了部队。

刚到门口，她就着急的向哨兵喊着：“麻烦你帮我找一下陈立骁团长！”

哨兵一板一眼地回答：“陈团长昨天就执行任务了，现在还没回来。”

唐青青一怔，又赶紧问：“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应该被陈立骁带进部队里了。”

哨兵当即否认：“陈团长没有带小孩来过。”

唐青青的脑子忽然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慌乱：“不可能，我把小允交给他的，他没有怎么可能没带到部队来，你是不是搞错了？”

哨兵面容严肃：“这位同志，部队里的确没有小孩，请你离开！”

“不可能！求你帮我找一找行吗？那是我弟弟，他发烧了必须看医生，我求求你……”

唐青青眼泪掉了下来，几乎要给哨兵跪下了。

这时，陈立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怎么回事？”

唐青青猛地回头，扑了过去：“陈立骁！我弟弟呢？小允呢！”

陈立骁扶住唐青青解释：“我昨天晚上有任务，我托付给唐霜霜照——”

霎时，唐青青用力推开了陈立骁，崩溃尖叫。

“你怎么能把小允送到唐霜霜的身边！这样会害死他的！”

陈立骁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青青没时间和他解释。

她忍着泪拔腿就往唐家老宅跑去，一路上又焦急，又是哀求。

祈求老天爷保佑弟弟平安无事。

可当她用力推开唐家老宅子的大门时。

哭得梨花带雨的唐霜霜猛然扑了出来，‘咚的一声’在唐青青面前跪了下来。

“堂姐，我对不起你，小允……小允他不见了！”

第9章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在耳边消失了。

唐青青一阵天旋地转，心痛的快要疯掉。

唐霜霜却膝行上前拽住了唐青青的裤腿，哭得满脸是泪。

“对不起堂姐，你打我骂我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小允就不见了……”

唐青青红着眼：“他烧得神志不清，连炕都下不了，怎么就能自己跑出去？”

这时，唐奶奶快步从屋里走出来，将唐霜霜扶起来，大声嚷道。

“脚站在他身上，谁能知道傻子在想啥？我看你根本就是让傻子故意装病来讹我家霜霜！”

唐青青浑身发冷，近乎绝望。

她不明白。

明明她和小允也是奶奶的孙子孙女，却从来得不到她半点爱护。

唐青青声音哑到像是掺了沙子。

“为什么你永远偏袒唐霜霜？我和小允也是你的骨肉至亲啊！”

唐奶奶的表情不屑：“一个傻子，也配和霜霜比？我们霜霜将来可是要考大学的大学生！要我说，这傻子丢了就丢了，还省事了！”

唐青青的理智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心里紧绷的弦就要断裂时，陈立骁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唐青青，当务之急是找到唐允，我这就去找人来帮忙。”

唐青青慌忙回神，强逼着自己收回那些难过哀伤。

打起精神去找弟弟。

雨越下越大，但唐青青不敢歇息，挨家挨户询问着问唐允的下落。

但得到的都是：“没看到。”

每听一句，唐青青的心里的绝望就重一分。

找完整个瓦岗村后，她又围着田间山边找。

幻想着弟弟会在某个角落等她。

就这样顶着雨整整找了一天。7

一无所获。

当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唐青青彻底绝望。

经过村里一座破旧的土地庙时。

她终于支撑不住，猛地跪下来崩溃大哭。

以往和弟弟唐允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如走马观花般在她脑子里闪过。

在所有人都说她搞破鞋的时候，是他站出来，用小小的身躯护在她的面前。

在她痛苦崩溃时，是他一点一点擦干她的眼泪，对她说：姐姐不哭。

甚至在他生病的时候，他还傻傻地安慰她，说自己不痛。

尽管她曾经将他丢在奶奶家受尽折磨和屈辱，但他仍然用笨拙的方式，毫无怨言地爱着她。

他的智力是有缺陷，可他的爱却如此完整。

唐青青想到这里，对着破损的神像，用力地磕了一个头。

“求求土地爷，让我找回弟弟……”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要找回唯一的亲人。

那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毫无怨言地爱着她的人了……

唐青青记不得自己磕了多少个头。

但恍惚间，她好像真的听见了唐允的呼声：“姐、姐姐……”

唐青青动作一停，而后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吃痛间，她又听见弟弟的声音：“姐姐……”

唐青青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土地庙的神像边上有双脚丫！

她心口一紧，手脚并用的爬到神像后。

就看见唐允浑身是泥巴得躺在那里，嘴里还在不停说着：“小允乖，姐姐不丢掉小允……”

一瞬间，唐青青泪流满面。

她顾上高兴，赶忙将弟弟背起，顶着雨回家飞奔回家！

当看见家门口的陈立骁时，唐青青终于压不住两天没合眼的疲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苏醒时，唐青青已经躺在了炕上。

陈立骁见她醒来，立刻端着药走了过来：“你感觉怎么样？”

唐青青立即死死拽住陈立骁的手臂，焦急地哑声询问。

“我弟弟呢？小允怎么样？”

陈立骁放下手中汤药：“唐允高烧不退，我让人送他去镇上的医院了。”

唐青青的心放下，却又高高提起：“是谁？你是不是又把小允交给唐霜霜了？”

陈立骁剑眉一拧：“不是霜霜，之前是我没有照顾好唐允，但霜霜答应照顾你弟弟是好心，这一切她都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像是镰刀般割破唐青青的苦胆。

她舌尖心口都是苦的：“为什么你总是维护唐霜霜？为什么唐霜霜那么坏，你总是选择视而不见？”

又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却还是走不进他的心？

陈立骁眉眼压的更深，声音里也有了疲惫：“唐青青，为什么你总是要把这些事情怪到霜霜的头上，又为什么总是对她有偏见？”

他言之凿凿，仿佛错的人真的是唐青青。

唐青青忽然绝望了。

他是军人，他的敏锐度那么强，可他却从来不肯相信她。

尽管唐霜霜弄丢了她的弟弟。

尽管唐霜霜夺走了她的一切。

他也始终偏袒着唐霜霜。

他的心里，两辈子都装着同一个人，从不肯施舍给她一点点的爱和怜悯。

唐青青闭上眼睛，她忽然冷静了，并且从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