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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欢在云梦待了一年，学了不少精妙医术，便暗决定暗地里让顾淮之帮忙替沈俞修治病。

这倒是让她跟顾淮之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在花厅用午膳之时，这些日子鲜少跟顾淮之主动搭话的容莺湛忽然开口：“老夫人的病过段时间就可以下床了。没什么大八碍。”

顾淮之看了她一眼，像是看出了她下一句要说什么，眉头紧蹙：“你要走？”沈欢点头不语。

“你当真要把这案子查到底？”顾淮之语气说不出的沉郁。

她顿了顿，仍是点头。

顾淮之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她—脸毅然，又改了口：“若真想为沈相翻案，没有我，你就做不到。”

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抹纠结。其实，她知道顾淮之说的是实话，普天之下，能在皇帝面前分辨个是非对错之人，除了顾淮之，别无他洗。

但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顾淮之的眼神如一潭深泉：“可侯爷，你应当知道，沈家被害与侯爷如今权势滔天脱不了关系。”

若非皇帝忌惮顾淮之，沈家百年相府又怎么会无故招来杀身之祸？还不是皇帝为了减除顾淮之的羽翼？

那么她父亲沈清秋为文臣之首，自然是首当其冲。

顾淮之眼神微闪，没有否认，他自己自然也是明白的。

“可侯爷当年督查我父亲之事，就已经发现了端倪，但你选择缄口不言，看着我沈家一百二十八口惨遭灭门，坐视我父亲无辜冤死，不是吗？”

突茜声吉质问。每—句都像刀子一般往顾淮之心头扎。

第三十章白白送死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顾淮之一句话也没有说，沈欢说的没有错。

从一开始他杳沈清秋之案时就知道沈清秋是冤枉的，他也清楚这是皇帝设局，故意让他去查这件案子，是皇帝对他的试探。

他知道沈相无辜屈死而选择沉默不言，他知道沈家忠义，而洗择袖手旁观。当时他心里确实是不相为了一个沈家而把宫平侯府塔讲夫。他也不相跟皇权作对。

那时候，沈欢对他不重要，沈府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粒他站稳朝堂的棋子。可如今……他看着眼前的沈欢，忽然找不出答案来了。

沈欢眼里闪过泪光，眼里带着凄凉，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顾淮之，在你心中，难道世间公平清白便如此不值得你发一句叹吗？—一句公道话便就这么难吗？”她深吸—口气，敛去脸情绪，站起身冷冷道：“如此沈家之事，便不劳烦侯爷了。”

言罢，她转身往花厅外走。

“站住！”身后顾淮之的声音传来。她身子微愣了—下，又抬脚往前走，没有停留。

忽然，耳边一阵风过，顾淮之的身影就挡在了她跟前。

她微微皱眉：“侯爷还有事吗？”顾淮之—脸怒意地抓住她的手，沉声道：“沈欢，本候说了，没有我，沈家的案子一辈子都别想翻过来，你哪怕喊冤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沈欢怔在了原地，双手不由得握拳，她瞬间红了眼看着顾淮之，语气微颤：“难道，沈家那么多人就这样白死了吗？”

下一瞬，顾淮之将她揽在怀中，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不，这一次，我选择你。”

春深，梧桐苑的桃花也渐渐凋零，枝头的花落，渐渐长出了绿芽。

沈欢在院子里静静看着，这些日子，她连同顾淮之，宋知庭还有她兄长一起，暗地里已经查到了不少新线索。

此事虽为皇帝手笔，但若铁证在前，悠悠众口在后，皇帝也要思忖着重新考虑考虑此案。

如此，沈家方有昭雪之日。

“夫…呢，柳姑娘，方才侯爷让人来传话，说是他在外办公，暂时有些脱不开身，今晚让您自行用膳，别等他了。”云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向她来传话。沈欢微微颔首，有些出神。

现下她觉得自己与顾淮之之间的关系也越发迷或了，说是夫妻吧，却又多了些疏离。

可若说不是夫妻，她却又感觉回到了从前跟顾淮之相处的模式。

只是现在的顾淮之待她很好，好到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正恍神间，沈欢忽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她抬眼就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拔剑从屋檐上跳下来，剑锋直至她面门。她心下漏跳了一拍，高喊了一声：“林昭！”

可是—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吓得后退了两步，—下绊倒在地，才躲过一剑。

那刺客回身提剑，往她心口刺去，她退无可退，眼看那剑锋逼近。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挡在她跟前，她愣愣抬眼，那一剑刺透了云裳的身体。

“云裳一”她大喊一声。

林昭闻声赶来，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云裳心口鲜血缓缓渗出，倒在了沈欢怀中。

沈欢将她抱在怀里，眼圈瞬时红了，这一剑正中心口，她救不了。

云裳嘴角渗出鲜血，却是笑着看向沈欢，死死拉住了她的手：“夫人，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肯认云裳？”

她心下一颤，忙抓紧了云裳的手，喉头就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

原来，云裳认出她来了，早就认出她来了。

她拼命摇头：“不是，我没有不认你，我是想你能过回自己的生活啊云裳！”

云裳躺在她怀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夫人不要我了……”

一句话，让沈欢的眼泪瞬间控制不住。

她的云裳，最好的云裳，她怎么会不要她，怎么舍得不要她呢？

“不会，我没有不要你云裳，你坚持住，我救你，我去拿药来，你等我！”沈欢慌慌忙忙就要起身。

可下—瞬，她却被云裳死死拉住。云裳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夫人，云裳知道你要给相爷讨个公道，只是夫人行事切记要小心，云裳以后就不能陪在夫人身边了。”

说着，云裳虚弱地咳出一口鲜血。沈欢将她抱在怀里，浑身都在颤抖。她怕极了死亡，她见过太多亲人死在她面前了，死亡就像是永生的诅咒，索绕在她身边。

她捧着云裳的脸，慌乱擦着云裳嘴角的鲜血。

可是血越擦越多，她的眼泪也越掉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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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夫人的这一生，云裳……很……高兴……

说完，沈欢看着怀里的人缓缓闭了眼，她手心的手也无力地从她手上垂落。

“云裳……”

第三十一章一捧黄土埋…

—方黑棺容我身，一捧黄土埋香魂。

最终，沈欢还是没能护住她的云裳，她眼睁睁地看着云裳死在了她怀里。

她跪在云裳坟前，却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这一生，她流过太多泪，送走过太多人，悲伤集聚在心里，已经将她压得有些木然。

顾淮之来的时候，便只能看见她清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格外萧拜。

“莺儿，回去吧，你父亲之事，有了结果了。”顾淮之的语气也随着她的悲哀，变得沉重起来。

沈欢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她抬头，看着眼前云裳的石碑，面色一凛：“刺客抓到了吗？”

顾淮之顿了顿，才说了一个“嗯”“是谁？”她实在想不明白，还有谁能够跑进宣平侯府要她的命。

顾淮之也跟着眼神一沉：“那黑衣刺客出身大内。”

虽然顾淮之没有明说，但一句大内，便已然让她明白。

要她性命之人，便是龙椅上那位，斩草除根，帝王心术。

顾淮之叹了一口气，才道：“莺儿，你的身份想必已经暴露，是我疏忽了。”沈欢脸色晦暗，缓缓站起身，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她实感不公，沈家百年忠君爱国，父亲兄长无不是朝廷栋梁，可皇帝竟然……她死死握了拳，眼神忽然变得狠厉：“此案不翻，我沈欢便不配为沈家儿女！”

侯府花厅。

四人坐在堂上，表情凝重，让厅上的气氛一时凝滞到了极点。

“如今已然走到这一步，既然陛下要下杀手，那自然也没有引颈受戮的说法。”宋知庭突然开口，打破了堂上的静谧。

一旁的沈俞修也沉声开口：“为今之计，不进则死，湛儿，沈家如今就剩你我，只要我活一天，必要洗雪沈家冤情！”

顾淮之看着沈欢，始终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沈欢看向顾淮之，才缓缓问道：“侯爷说，我父亲的案子，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

顾淮之点头，心下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思忖片刻，终于开口：“若是昭雪此案，必要来个出其不意，最好的时机便是明日朝堂，朝平殿外，敲闻冤鼓，呈万民书。”

“我去！”话音刚落，沈欢便开口道。

可顾淮之看向她，一脸不容拒绝道：“不，此事因我而起，由我去。”

沈欢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又被顾淮之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