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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宣未央匆匆躲到了洛泽身后，拿帷幔遮脸的手都在发抖。

可即使带着帷幔，也遮不住她的满头白丝。

一众锦衣卫走进客栈，便亮出牌子赶人：“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一名锦衣卫随即粗蛮地将宣未央和乔装成下人的洛泽推开。

“还不快滚！”

宣未央踉跄着后退几步，眼见就要摔倒，被人一把扶住。

接着，赵君羽冷漠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您没事吧？”

宣未央浑身僵住，赵君羽却已松开她。

洛泽才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宣未央靠在洛泽怀中咳嗽起来，又听赵君羽训斥锦衣卫：“小心做事。”

“是。”

赵君羽的视线从那个白发苍苍的婆婆身上收回。

他有些自嘲。

不知为何，注意到老婆婆那一刻他竟想到了宣未央，也真是昏了头。

宣未央被洛泽扶上楼，她的房间，恰巧就在赵君羽隔壁。

赵渐深，四周一片寂静。

宣未央趴在床边，一阵剧烈的咳嗽，竟有血咳出来。

洛泽拍着她的背，却未得到任何缓解。

被子上，床脚，都是她咳出来的血迹。

洛泽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一向镇定的他慌手慌脚的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喂去。

“公主，吃了药便会好了。”

吃了他的药，宣未央似乎总算平静片刻。

洛泽心底止不住的难受，替她撑开被子，哽咽着道：“赵已深了，您休息吧，睡一觉起来便会好了。”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呜咽的埙声。

宣未央昏暗的眼微亮，虚弱道：“扶我去……窗边……”

洛泽顺着她的意，将她扶到窗边。

打开窗户，埙声夹着寒风从隔壁更清晰的传来。

宣未央一下就分辨出，这是赵君羽在吹埙。

她想要笑，却连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

宣未央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呼吸艰难，可声音却无比平静。

“阿泽……我想父王和母后了……三百年了，你说他们还会等我吗？”

洛泽听着她虚弱的声音，忍不住红了眼。

“会的……会的……”

“等我走了，你要把我带回宣国……”

宣未央话还未说完，喉间一阵痛意，大口鲜血从她口中涌出！

窗外白雪瞬间被染红，触目惊心。

“公主！”

洛泽慌乱地扶住她，又从怀中掏出药，要喂给她。

可宣未央口中鲜血越涌越多，药连塞都无处塞。

她眼中倒映着漫天大雪，似乎又回到了三百年前。

“阿泽，记住，我叫……宣笙……”

她声音也越发的弱，洛泽只能凑近去听。

“把我送回宣国……我的墓碑……写上……”

人生的前二十年，她是长公主，是镇国将军，是百姓的守护神。

人生的后三百年，她改名宣未央，孤独又绝望地活着。

浑浑噩噩的后半生里，她只遇见了一个少年。

从此时间又开始流动。

埙声不知何时停了。

宣未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出口。

“赵君羽之妻……”

话落，宣未央的手倏然从他手中滑落。

“公主……”洛泽一瞬恍然。

他忽的想起第一次被父亲领着见公主，她笑着对自己说：“这孩子像宣国人，不爱哭也不爱笑。”

……

隔壁，赵君羽心口莫名沉闷无比，他将宣未央曾送他的埙挂回腰间，回到床上躺下。

恍惚间，他见宣未央出现在他床前。

他从床上起来，一把拉住她：“你到底去哪了？”

宣未央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君羽气闷，紧攥着她手道：“这次跟我回去，不要在闹脾气了……”

话还未完，宣未央忽的朝他一笑。

赵君羽一怔，这笑如此灿烂又如此悲伤。

蓦然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阿宁……”

赵君羽心口猛的一空，面前之人却突然将手抽出，转身离去。

赵君羽往前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赵色中。

赵君羽心一阵绞痛，猛然惊醒坐起！

是梦。

他捂住还在抽疼的心口的，不断的喘着气。

一转头，发现原是风急雨大，吹开窗户。

赵君羽苍白着脸起身正要关窗，却听见隔壁蓦然传来压抑的哭声。

第十章

赵君羽一愣。

便猜到隔壁的祖孙两发生了何事。

感慨一闪而逝，天还未亮，他便带着锦衣卫继续南下。

可赵君羽沿着路途，乃至翻遍整个盛州，都没有找到宣未央。

无奈之下，回了盛京。

回京半月，赵君羽大力打击宰辅，朝堂局势越发紧张。

这一天，朝中众人终于想起没成亲前的锦衣卫‘活阎王’是什么样的了。

锦衣卫昭狱人满为患，只有竖着进横着出的。

盛京治安都好了很多。

这赵，赵君羽带着一身血气回府。

等在前厅的赵老夫人急忙喊住他。

“母亲。”

赵君羽气势冷冽，请完安就要离开。

见他这幅样子，赵老夫人心底隐隐后悔。

却还是要说：“宣未央已经离开，你莫要再做出这幅样子，云霓不过三月便嫁进来了，难不成成亲之日，你也要这样拉着脸？”

赵君羽仍是一脸冷漠，赵老夫人斥道：“别忘了，是你自己亲自向云霓提亲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独留赵君羽一人站在那里，攥紧了手。

那日他刚回京，便被皇帝召进宫中，下令让他娶云霓。

皇命不可违。

可现在他心中竟生出几分大不韪。

赵君羽回房，坐在宣未央常坐的位置上。

房间里的摆设从宣未央离开便未曾变过。

他不由伸出手，回忆起她在他掌心写下的那个字。

却没有任何印象。

心烦中，赵鹰进来禀报：“大人，查到了夫人的来处，她第一次出现的地点，便是盛州无名山的山脚下。”ᴶˢᴳ

赵君羽眼底一闪而逝一抹暗光。

安排完盛京的事，他便带着人马前往盛州。

当地州长亲自带着赵君羽等人来到无名山。

山名无名，却连绵数里。

便是站在外围，众人也感受到了一片阴冷，不详的气息。

赵鹰环顾四周：“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州长道：“这位官爷有所不知，这座山是三百年前被灭国的宣国都城旧地，邪乎到人进去便出不来了，下官等人也不知这山里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