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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娜不答反问：“太后可知道，父皇为什么执意要把我嫁去萧家？”

“他想利用你拉拢萧家。”

“拉拢萧家为什么一定是我？”何静娜语ˢᵚᶻˡ气平静，“沐子柔不是更合适？”

太后沉默片刻，因为把何静娜嫁去萧家，她这个太后也跟着受到牵制，但是这些能跟绮罗说吗？

何静娜问：“父皇把我指婚给萧云衡时，太后是赞同还是反对？”

“哀家自然是反对的，嫁给武将世家没什么好处。”太后眉心微皱，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帝王需要用到兵权时极力拉拢，掌兵权的将军是香饽饽，可帝王忌惮时，掌兵权的将军哪个不是下场凄惨？何况若遇到了战事，上了战场随时会面对死亡，古来一门男儿皆战死沙场的例子比比皆是，武将世家哪是那么好待的？”

何静娜皱眉：“这是太后反对的理由？”

“嗯。”太后缓缓点头，语气里也有诸多无奈，“不过你父皇言辞恳切地劝你下嫁，你愿意听他的话，对萧云衡也青睐有加，哀家便不愿过多阻拦，否则只怕你会心生怨恨。”

“我并不喜欢萧云衡，之所以嫁给他，只因为这是父皇的旨意。”何静娜语气疏淡，“可是嫁过去之后，萧云衡对我并不好，他喜欢黎雪那个妾室，萧夫人也总是虐待我。”

太后脸色骤变：“萧夫人虐待你？”

何静娜点头：“我在萧家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恰好黎雪那次假装有孕，获得了萧夫人和萧云衡全心全意的关注照看，最后还利用来葵水的机会故意让侍女推她下河，栽赃陷害我，说我害她小产，萧夫人和萧云衡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定了罪，我忍无可忍，就让冷霜请了宫里的太医去给黎雪诊脉，最终证实黎雪并未怀孕，才还了自己清白。”

太后面上罩了一层寒霜：“萧家真是活到头了。”

“所以我不会再回去萧家，死都不会。”何静娜声音很冷，“如果父皇非逼我回去，我就只有死给他看，反正回去萧家，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太后脚步微顿，正色说道：“如果你铁了心不回去，那就不用回去。哀家给你做主，看谁敢逼你？”

何静娜深深吸了一口气：“太后。”

“嗯？有话直说无妨。”

何静娜神色黯然：“母后过世之后，我这个公主可有可无，别说正得宠的贵妃母女，便是外面那些大臣家里的女儿也时常不把我放在眼里，冷嘲热讽、肆意贬低都是家常便饭。休夫一事他们更认为是我不识好歹，放着萧云衡这样完美的夫婿不要，居然敢做出休夫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

太后神色沉怒：“真是胆大包天。”

何静娜默然，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个道理太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嫡公主身份本就尊贵，但这些年世家贵女们已经习惯性地忽略了你这个公主，哪怕你父皇封了你一个镇国嫡公主，只要他对你的态度摆在那里，就不会有人把你这个嫡公主当回事。”太后声音越发冷了些，“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存在，记起你的身份，哀家必须做点什么，让他们都明白，你这个嫡公主有着多重的分量，哀家就是你的靠山，以后谁再惹你，尽管按宫规处置。”

何静娜敛眸：“父皇不会同意的。”

“由不得他不同意。”太后冷冷一哼，“他要是敢反对，哀家让他做不成这个皇帝。”

何静娜一震：“没这么严重……”

“行了，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太后摸了摸她的脸，满眼的怀念之色，“你长得跟你母后真是像，像极了，看到你，仿佛就看到了她刚进宫的时候。”

何静娜转头朝身后看去，原本只是想看看要没有人跟着，没想到一转头却发现罗静泽站在那里。

一身黑色暗纹袍服的暗影卫统领大人，手握腰间刀柄，身姿凛冽峭拔，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让人想到了神出鬼没的暗夜魅影，不言不语就把欲跟上来监视他们的几个内侍拦得不敢上前。

何静娜眉眼微动，很快收回视线，声音淡淡：“皇祖母，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您。”

第59章野心

太后走到前面凉亭中坐了下来，抬手招呼绮罗：“过来坐下。”

何静娜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想问什么？”

何静娜开门见山：“我近期听到有人说母后才是皇族血脉，这件事是真是假？”

太后脸色微变，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压低声音问道：“谁告诉你的？”

何静娜表情不惊：“这个问题不能让孙女知道？”

“是罗静泽吧？”太后很快就猜到了是谁，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不是不能让你知道，而是担心你知道得太多，会招来祸患。”

何静娜淡道：“我不怕祸患。”

太后微怔，转头看向园子里繁花似锦，眉眼间划过一抹忧伤之色。

太后身侧的大宫女端着茶盘走进来，给太后和何静娜都斟了茶，随即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离得远远的，不打扰太后和公主谈话。

“是。”太后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茶盏，“你母后才是正统的皇族血脉。”

“父皇的身份是假的？”

太后敛眸啜了口茶，缓缓点头：“嗯。”

“所以父皇想杀我，是有正当理由的。”何静娜淡道，“他容不得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也容不得我这个身上流着母后血脉的女儿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假冒的皇帝。”

太后脸色骤变，蓦地抬头看向何静娜，眼底似有惊怒浮现：“你父皇想杀你？”

“是。”

“什么时候的事？”

“太后还不明白吗？父皇一个劲地说服我回去萧家，就是想让我死在萧家。”何静娜嗓音里多了几分寒凉，“萧夫人手段冷酷，萧云衡宠妾灭妻，萧大将军常年待在军营不问家中事，只要我留在萧家一日，早晚是被萧夫人逼死的结果。”

太后握着茶盏，面上神色几经变换，似惊似怒，似悔似恨。

良久，她悲凉苦笑：“哀家当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你母后的惨死，这些年哀家日夜悔恨，却也无计可施。”

何静娜没说话，现在说后悔无济于事，况且她也没有资格代替母后，决定是否要原谅眼前这个女人。

“绮罗。”太后声音沉寂，“你会怨我吗？”

何静娜想了想：“没什么可怨的，当年的内情我不清楚，不懂太后是否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也不清楚太后当年的处境，但是不管怨不怨，都已无法挽回母后的死，太后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也不会消减一分。”

太后沉默下来，不知是否想到了当年，眉眼间尽是哀思怅然。

目光落在青瓷白底的茶盏上，太后声音透着悲怆：“可惜你皇兄也没能活下来，否则哀家无论如何也要让你皇兄做这个储君，让皇族血脉恢复正统。”

何静娜语气平淡：“孙女身上不也流着皇族血脉吗？”

是啊，绮罗身上也流着皇族血脉，这已是她仅有的安慰……

太后蓦然一惊，听出了何静娜话里的意思，不敢置信地抬眸：“你……你说什么？”

何静娜定定看着她，眼神是太后从未见过的坚毅和清冷，别说皇子公主，便是位居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在太后面前也未曾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如此让人心惊。

太后心头骤然狂跳，为了何静娜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传承了数年前男尊女卑的制度下，从没有哪个女子敢生出如此胆大逆天的想法。

“太后没听错，也没有理解错。”何静娜声音沉静冷寂，带着一种如磐石般坚硬的力道，“如果太后想保住凤家，保住皇族血脉，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拨乱反正。

“你……你让我想想。”太后声音有些不稳，显然还没办法接受何静娜这个可怕的想法，“我需要安静一下。”

何静娜站起身，微微屈膝：“太后可以慢慢想，但不管太后最终的决定是什么，都不影响我的决定，也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想法。”

“你为什么……”

“太后可以认为我是为了自保，或者认为我是有野心也无不可。”何静娜淡哂，“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我就想做一些违背天道的事情。”

重生一事说出来大概没人会相信，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报复的理由便站不住脚，但事实上，何静娜就是想报复。

她不但要让萧家死无葬身之地，还要亲手把父皇从皇位上拉下来，让他体会到从沐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要做到这一切，就必须手握足够的权力。

“孙女先告退。”何静娜行了个礼，“太后若想明哲保身，就让凤家离我远一点。”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绮罗。”太后在她身后开口，“哀家就算想明哲保身也保不了身，凤家如今是皇上的眼中钉，一味的隐忍低调注定不能长久，除非保证世世代代都没有把柄落在皇帝手里，否则就算你父皇不杀他们，以后沐宸登基，也依然不会放过凤家。”

何静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