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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事那么过分，她不可能不觉得委屈的，不可能不想出去散散心的……她怎么会在偏殿？
然而偏殿的灯的确亮了起来，他远远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窗户上，那的确是沈静。
她真的回去了。
陆渊却沉默了，沈静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了，从刚才的不吵不闹，到现在的安居偏殿，今天的沈静很不对劲，不对劲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时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蔡添喜打听情况：“她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蔡添喜被问懵了：“生气？没有啊，谢姑娘看着挺平和的，还和奴才说了好几句话呢……皇上，您不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陆渊心里苦笑，说清楚？他不止没说清楚，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你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怎么皇帝这副样子，像是盼着沈静生气的？
可他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十分确定地摇头：“奴才没看清楚谢姑娘的脸色，但只听声音的话，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就是那声音有点……”
“什么？”
蔡添喜脑海里蹦出死气沉沉四个字来，可皇上面前说那几个字太过不吉利，他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听着有点没力气，可能是伺候皇上累了吧。”
累了吗？
那是不是今天的安静都是因为没精力才忍了呢？是不是等天一亮她就会发作了？
陆渊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沈静这次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眼蔡添喜：“明天让她歇着吧，她想干什么都别拦她，要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也都由着她。”
蔡添喜听得一愣，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皇上这的是作了个多么大的死啊？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正殿里的古董……”
“让她砸。”
蔡添喜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这沈静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啊，刚才怎么那么平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主子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对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她，别再让她走丢了。”
陆渊又吩咐了一句，蔡添喜知道他这是因为上回的事，心有余悸了，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挑了人。
这一折腾就到了陆渊要起身的时辰，他边往乾元宫走，边嘱咐两个宫女待会要小心些，不要把沈静吵起来。
可一进乾元宫，就瞧见外殿燃起了灯烛，沈静竟然已经来了。
蔡添喜“哎哟”了一声，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姑娘怎么起这么早？皇上才说昨天劳累了你，让你今天歇着呢。”
他是特意说这句话的，一是想替陆渊给沈静卖个好，说不定能缓和两人的关系；二是说给两个新来的宫女听的，免得她们到了御前，就觉得自己有了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沈静一颔首算作见礼，脸色却平静无波：“皇上体恤，做奴婢的总不能真的不懂事。”
她说着话，就将待会陆渊要穿的内衫鞋袜搁在了熏笼上，手边还温着待会洗龙沟要用的茶。
习惯的周全细致，仿佛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蔡添喜还是觉得不对劲，沈静虽是奴婢，可她从来也没真的在心里这么看过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可这两天……
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蔡添喜腆着脸凑了过去：“姑娘这话说的，你到底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真劳累了，皇上该心疼了。”
心疼？不会的。
沈静浅笑摇头：“到时辰了，公公进去吧。”
蔡添喜看了眼更漏，连忙去了内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沈静，对方在探茶杯的水温，神态平和冷清，完全看不出要摔东西的迹象来。
难道皇上昨天是睡糊涂了才会交代他那些话？
他揣着困惑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皇上，到时辰了，该起了。”
“进来。”
陆渊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陆渊“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沈静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沈静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沈静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