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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澈深呼了几口气，开口问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医生，我想问你，五年前给我捐肾的人，究竟是谁？”

医生一愣，有些为难：“这个，按照规矩，在没取得捐肾者同意时，医院是不能泄露她们的身份的。”

季言澈却无比坚持：“您告诉我，我只是想感谢她，您告诉我她的名字就好。”

被捐赠者想感谢捐赠者是常有的事，医生也司空见惯，犹豫了几秒，才说：“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季言澈想起凌风说的，想拿出两人的照片给他认，可他手头上也没有照片只能道：“那您告诉我，那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征？”

“特征？”医生想了一会儿，还真想想起来什么：“我还真记得一个，当时做手术的时候，看见她脖子右侧有一颗红痣，很少人脖子上有红痣，所以我当时就注意到了。”

红痣！

季言澈颤抖着后退了两步，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那颗红痣，他也看见过，就在沈初棠提离婚的那晚，两人在沙发上亲密后，她紧紧抱着他的时候，季言澈清清楚楚的看见过她右边脖子上的红痣。

此刻，那颗红痣像一团火，在他眼前熊熊燃烧了起来。

真的是沈初棠！给他捐肾的，居然是沈初棠！

季言澈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恍然想起，其实当初刚结婚的时候，沈初棠也曾试图跟自己解释，告诉他捐肾的人是她，可那时候的自己，一心把她当做善用心计不择手段的女人，从来没有相信过她的话！

如今，还酿成了大错！

季言澈，你居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牺牲了你的妻子和儿子！

第十三章

他双眼红的像是要留下血泪，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走廊上，遇到了刚好出来的孟媛。

看见季言澈，她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而且他刚刚为了救皓皓牺牲了小乐，就连沈初棠那个女人现在也可能活不了了，孟媛心里一阵得意。

这就是她上位的最佳时机！

孟媛掐了一把自己，眼里瞬间冒气水雾，走向季言澈。

“远舟，你去看看皓皓吧，他刚刚受了好大的惊吓，一直在叫爸爸，你是知道的，他一直把你当成爸爸。”

她用着跟从前如出一辙的理由，可这次，季言澈却没有像从前一向回应他。

他漆黑的眸沉沉看向孟媛，那眼底的冰冷让她心中一跳。

孟媛原本握着他手缓缓松了松，疑惑地问：“远舟，你怎么了？”

季言澈的声音低沉如水：“我问你，当年给我捐肾的人，真的是你吗？”

孟媛闪底快速闪过一抹心虚，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当，当然是我啊。”

季言澈一直紧紧的盯着她，当然没有错过孟媛眼底的闪躲，直至此刻，他终于彻底认清。

自己简直就是个大蠢货！

居然会把这个女人当成是救命恩人，甚至为了她伤害沈初棠，为了她忽视小乐！

孟媛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急切的抓起季言澈的手：“远舟，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那一定是故意挑拨我们，给你捐肾的人就是我啊，你当初醒过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不是吗？”

她还敢提！

季言澈狠狠抽回手，又用力掐住孟媛的脖子，缓缓收紧，看着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咬牙道：“孟媛，你还要把我当傻子骗到什么时候？我再问一边，当年给我捐肾的人，真的是你吗？”

孟媛心中大骇，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温柔有加的季言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她仍然咬死不肯松口。

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她拼命挣扎：“真的，是我。”

季言澈冰凉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下移，另一只手伸手按住她肾脏的位置，冷冷开口：“既然你这么坚持。”

他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找个医生剖开你的身体看一看，看看里面究竟还有几个肾？”

闻言，孟媛整个身子都是一僵，可接下来的季言澈的话，更是把她打进了地狱。

“如果我看到还有两个肾的话，我不介意割掉一个，帮你圆谎。”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恐惧的出声，惊恐看向季言澈。

季言澈掐住她的手用力：“那就说实话！”

孟媛流下生理性泪水，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大势已去。

只能把当年自己趁沈初棠虚弱过度后，趁人之危冒领身份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季言澈黑着脸听完后，手上的劲一松，狠狠将她甩在地上。

新鲜空气再次涌入鼻腔，孟媛趴在地上狼狈的呼吸着，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接着，季言澈冷酷的声音传来——

“从这一秒开始，你最好祈祷沈初棠和小乐都安然无恙，否则，我会让你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第十四章

孟媛浑身一颤，而季言澈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率先去了沈初棠的病房，凌风还守在里面。

看见季言澈，他眼神一沉，可到底顾忌这是在病房，两人没再动手。

凌风道：“你来干什么？去守着你的孟媛吧，晚晚就算醒了，也不会想看到你！”

季言澈心中一痛，明知凌风说的是实话，可他就是不愿意离开。

他想要守着沈初棠，想要守着她醒过来。

季言澈没跟凌风争执，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沈初棠。

明明只过了半个小时，那个从前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好像突然一下就垮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她。”他哑声开口。

凌风冷笑：“看她？季言澈，你们结婚五年，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看她，关心她，可你在乎过？现在她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告诉我你终于良心发现，想看看她了？”

“季言澈，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配吗？”

凌风的语气甚至算不上尖利，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配，他当然知道自己不配。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唯有这样才能不泄露他在发抖。

他不再开口，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走。

最后，季言澈还是先离开了，他去了更严重的小乐的病房。

病床上，小乐小小的身子躺在上面，那双平时最灵动的眼睛再也不会扑闪扑闪的看向他，也再也不会用那最软糯的声音，胆怯又期待的喊他爸爸。

想起小乐坠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季言澈眼眶都红了。

曾经那么喜欢爸爸的人，究竟要有多绝望，才能说出“我再也不需要爸爸了”这样的话。

他一步一步走走病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小乐小小的冰冷的手。

两只手碰触到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立刻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季言澈已经记不清了。

他年少失怙，肩上扛着整个沈氏的责任，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扛过来，从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是此刻，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血亲，他的眼泪却好像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