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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也就一两公里的距离，时意到他家的时候，邱友全正拎着个帆布包准备出门买晚饭菜。见时意过来，邱友全扶着门框说：“你来得正好，开车送我去东宝菜场那边，我去那儿买点青菜回来。”

时意人还站在楼梯上，问他：“菜场咱家这附近不就有个，跑那么远去干什么？”

“你懂什么，那边菜新鲜，还比这边菜场便宜好几毛钱。”邱友全“砰”的声把门关上，开始催促她，“赶紧走吧。”

这笔账时意不太会算，东宝菜场离这边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开车来回的话单油钱就十来块钱，这钱都够买两三斤青菜的。不过这会儿时意有求于他，看他兴致冲冲，也不想扫他的兴。要知道之前邱友全十天半个月才出门买回菜，买到家一股脑塞冰箱，放几天菜都不新鲜了，他也不管。

时意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转身下楼，嘴里说：“好好好，我开车送您去。您多穿点，外面怪冷的。”

“知道冷，大冬天的还露个脖子，等你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冷热，有得苦你受了。”邱友全边下楼梯边唠叨。

时意可不愿意听这些，三步并作两步，匆忙走到一楼。

车上时意向邱友全说起舞蹈队现在还差一个人的事：“……我们班学员现在还有十个人，时英月、张留平他们几个你都是认识的，动作也不算太难，你到时候跟着他们跳就行……”

“什么？我不去！”她话还没说完，就让邱友全一口打断，“我这把年纪了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干什么，我这辈子都没跳过这东西。时意，我跟你说好了，就是你说破了天，我都不去。”

时意腾空看他眼，故意当着他的面轻叹口气，满脸忧愁说：“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您，其他我也找不到人，也就您能帮我。您是不知道，单是编舞我就折腾了两回，好几天没睡好觉……这下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邱友全不吭声了。

时意从后视镜里瞥到他的表情，邱老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时意又添了把火：“实在不行就算了，我回头再想办法怎么重新编排，还不知道怎么弄，熬几天看能不能出来……”

听了这话，邱友全就忍不住开口骂她：“我就说让你不要干这个，你说你做什么不好，现在又把自己累成这样。”

时意说：“我自己挺喜欢的，跟大家相处也轻松。”

邱友全扭头往车窗外看去，没搭理她的话。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面色不虞开口：“什么时候上课，周一、周三下午两点是吧？”

时意直直看向前面，怪道：“您还挺清楚的。”

“行了，我就只帮你这么一回，下回再遇上这种破烂事，你要来找我，看我骂不骂你。”

时意咧嘴笑了起来，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说：“那我到时候来接你，那两天中午就在你这儿吃饭了，你可舍不得花钱，记得多买点菜，我知道你那退休金还多着。”

邱老头一听ʝ又开始骂她：“你就惦记着我那点钱是吧？”

时意却心想，其实邱老头也没那么犟，说起来还挺好拿捏的，外面寒风凛冽，车子里却暖和得很。时意心下微动，忽然问邱友全：“之前我听人说，周一和周三都能看到您在市民中心对面公园坐大半天，您……不会是想见我才去的吧？”

“什么话，谁在你面前活嚼蛆，没有的事。”邱友全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儿地冲时意强调，“没有的事!你别听人乱说！”

“我就随便问问，没有就没有，您这么激动干什么。”时意说，只装作不懂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我爸说要给我买间大点的房子，本来我是不想要的，不过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我想着要不过个一两年，你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不说照应得有多好，我好歹也放点心。”

依着邱友全平日的做派，肯定是会一口回绝的，然而这会儿他沉默片刻，只说：“我现在身体还好，能把自己打发过去，要真走不动了再说。倒是你爸，不是说他心脏不太好，心脏可不是什么小事，你要上点心，平时勤快点，多往家里跑跑，他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也不容易。小顾他父母身体怎么样，也在东堰吗，家里兄妹几个？”

这还是邱友全头一次主动问起顾湛，时意说：“就他一个，他妈去世了，他跟他爸不怎么来往，就在东堰这边。”

邱友全头往椅背上仰“嗯”了声：“我眯会儿，到了你再喊我。”

这会儿还没有到晚上下班时间，路上不堵车，时意车开得平稳，等车开到菜场那儿，她往邱友全那里看过去，邱老头人已经睡着了，车内响起细微的鼾声。

时意笑笑，在车里枯坐了十来分钟才去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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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抉择

梁国平得知邱友全被时意忽悠去了舞蹈班，刚开始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还以为时意诓他。直到邱友全当着他的面打视频电话给时意，问她某个舞蹈动作，梁国平在一旁听着，震惊得连手里茶杯都忘记放下，这看起来压根不是邱友全会做的事。

“你爷爷他怎么了，这么听你的话？”梁国平等邱友全挂断电话后问时意，上次他听说邱友全去公园打太极就已经大吃一惊。

时意高兴笑着将手机揣回口袋，说：“我也没说什么，您没觉得吗，我爷爷这个人其实挺好说话的。”

梁国平喝了口茶：“那也是你说的他还肯听，你平时多去看看他。”

时意“呀”声，惊奇道：“你们这连话术都一样一样的，老爷子前两天他还问过我呢，担心你身体，让我注意着些，多往家里跑几趟。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也就是嘴皮子厉害，还是挺关心你的。”时意回他。

梁国平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邱友全的坏脾气，见时意这会儿帮着她爷爷说话，梁国平心里有些欣慰又隐约有些失落，他站起身不再提这个了，而是招呼时意到门边来：“你来看看，我上次请工人来把花圃重新翻整了下，那边还增加了景观池你注意到没有？花卉的话，还是要再过一两个月移摘。”

“这样看着好多了，院子才像个院子。”时意难得向梁国平建议，“到时候种几株绣球花吧，花开得好看。”

“行，月季和三角梅也移几棵，其他你看种什么好？”

“角落阴凉处种些玉簪花也合适。”

父女俩站在这儿对空着的花圃研究了半天，连以后铺什么碎石都商量好了，梁国平感慨地扭头去看时意，他说：“现在想想，还是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坦啊，穗穗。”

这话也不知道时意听懂了没，但是她也只是笑笑，没有吭声。

有一说一，梁国平要清楚时意当初是那种状态，不但没结婚，上一任还是因为戴了绿帽子才分手，他说什么都不会那样贸然跟汤秀梅去领结婚证。

梁国平这个年纪，跟老年大学那些学员比起来还算年轻，但他岁数也在这儿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没什么大毛病，为人还算正直，有些思想也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就像他觉得女儿结婚了才算是有个归宿，就像他待汤秀梅，觉得两人既然谈了，那就要正经去领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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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姚叶春生病在家休养，班上几个学员商量着下课后去他家探望，徐万芳特意过来问时意：“小梁老师，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