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呃！”江瑶儿痛苦出声，手指抠入地里。

顾若岳一脚踩在她鲜血淋漓的背上，甚至撵了撵，疼得江瑶儿眼泪直流。

“废话无需多说，早日应允，你便少吃些苦头！”

一旁的江婉儿状似同情道：“姐姐，你就答应了吧，细皮嫩肉的，能经得住若岳几鞭子呢？何况，别忘了还有化清丹呢！”

事关梅仙姑，江瑶儿别无他法。

凌乱的发丝擦拨着江瑶儿沾血的白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如雪似玉的脸上血痕斑斑。

“顾若岳，你真要与我和离，不后悔？”

凝望着他冷酷嗜血的面容，江瑶儿心中凄楚尽数收敛，只剩满心的空寂。这张脸，她曾魂牵梦萦，如今看来却是如此陌生。这些年的爱意，此时皆成讽刺。

顾若岳毫不迟疑答道：“当然！”

“……好，我答应。”江瑶儿点了点头，转身朝天梯走去。

落日余晖，映照着一道瘦弱颓靡的身影。

江瑶铝驺儿步步登上天师府门的台阶，就像当年背着顾若岳一般，摔倒了好几次，又只能再次爬起来。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魂魄仿佛从身体中抽离。

江瑶儿扭头远远望向顾若岳——

男人眉目清冷，负手而立，日光自他身后照来，在他身外描上一层浅淡金边，衬托着他嗜血的红眸，残忍又温柔。

“姐姐。”

阶下道士们议论纷纷，那令人生恶的嗓音在江瑶儿耳边响起，江婉儿巧笑倩兮，演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戏码。

“莫要自责了，我定不会怪罪你的，等到我和若岳结亲那天，你还得在呢。”

……

是夜，江瑶儿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小时候，感染了风寒，奄奄一息。

顾若岳也是年少的模样，身材瘦小，横抱着她，挨家挨户的敲门求医，一边敲门，一边抹着眼泪。

江瑶儿睁开双眼，头脑昏沉，一时自己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梦还是回忆。

无论它是什么，都将与往昔一同埋葬。

第五章 大婚之日

三日后，是顾若岳和江婉儿大婚的日子。

向来素净的天师府张灯结彩，熙熙非凡。

“咱天师府得有段时日没这么热闹了吧？”

“那可不，之前和江师姐哪里有这阵仗，不过就是把人接进来往卧房里一塞就完事了。”

“我今日一早就看到顾小师叔下山了，说是之前那件不够好，要去给婉儿姑娘挑选新嫁衣。”

江婉儿的眉间轻轻旋摁出瓣瓣梅花，唇上压着薄红，眼尾勾勒出一抹桃花胭脂色。

“姐姐，你帮我看看，我今天漂不漂亮？”

江瑶儿面若冰霜，眼底毫无波澜，视线缓缓看向她身上那件嫁衣——通体是红色与金色，腰间压着珍珠腰链，润泽温和，裙摆正是时兴的样式，绣了凤纹牡丹，名吉祥的寓意。

“太漂亮了，”见江瑶儿不语，一旁的秀娘赶忙开口夸赞，“少主夫人配上这件嫁衣，真是人间绝色。”

江瑶儿下意识对“少主夫人”产生反应，回头看了一眼秀娘。

仅此一眼，便激得江婉儿抬腿朝着江瑶儿肩膀猛踹一脚。

“贱人！你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呢！”

眉间的梅花扭曲至极，衬得江婉儿面目愈发可憎。

忽然，房门被一道劲风猛的掀开。

梅仙姑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尽管体力不支，眼神却依旧凌厉。

“我看谁敢赶走子苏？！”

见江瑶儿想上去搀扶梅仙姑，江婉儿厉声喝住：“江瑶儿！”

江瑶儿脚步一顿，收回了手，她知道江婉儿在威胁自己——她当然不想告诉梅仙姑自己和江婉儿的交易。

“江婉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就这样登堂入室！”

梅仙姑掷地有声，拐杖狠狠敲了一把地面。

江婉儿一时危惧，仍勉力让自己硬气起来：“本想就此耗着你，哪里晓得你这死老太婆命这般硬。”

江瑶儿闻言，朝江婉儿望去，双眼轻眯，冷冽犀利得让人心惊。

梅仙姑正颜厉色：“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做你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无羁之梦！”

两位主子的交锋愈演愈烈，围观弟子蜂拥而至。

梅仙姑走出门口，气得喘咳不止：“顾若岳，你若还认我这个师娘，就休得把这野丫头给接进来！”

“师娘，我爱婉儿。”

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江瑶儿堪堪回头，见顾若岳束起高高的马尾，大抵是着急赶过来，还穿着一身皂色的道袍。

“我不爱江瑶儿，请师娘让路。”

江瑶儿弯唇笑了笑。

“瑶瑶，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二人，好不好？”

“月牙儿，我答应你。”

往日的花前月下，在眼前反复重现。

江瑶儿摇了摇头，唤回走失的意识。

她拉拉梅仙姑的衣袖，想劝梅仙姑离开，可梅仙姑哪里忍得下这口气，面色发白，眼里布满血丝：“我若是不同意呢？！”

“今日，我定要与婉儿成婚……”顾若岳顿了顿，道袍上绣着的山河日月，都似泛上血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江瑶儿，眼里含着冰冷十足的杀意。

梅仙姑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踉跄了几步，脚步虚浮，眼前一黑。

“你、你……孽障！”

说完这话，梅仙姑，直直向身后倒了下去。

江瑶儿急迫地上前，两指一划让梅仙姑腾空浮起，继而厉声喊道：“快！送梅仙姑回卧房！”

梅仙姑一直在消耗内力压着噬魂蒿，眼下被顾若岳这么一气，梅仙姑气息不稳，便彻底按捺不住了。

江瑶儿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转头看向江婉儿，微微拧眉：“江婉儿，梅仙姑已经等不了了，把化清丹给我。”

江婉儿听了这话，脸上笑容舒展开，眉宇间带着挑衅：“最后一粒化清丹，我已经吃掉了呢。”

“……”江瑶儿闭眼深吸一口气，骤然间周身泛出紫芒，房内摆设开始剧烈摇晃，她猛地抬手一拂，江婉儿身前的妆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胭脂粉膏四处飞溅，散落一地。

“江瑶儿！你又在发什么疯！”

大婚当日不得在成亲前面见新娘子，顾若岳只能站在屋外庭院中提声喝令。

屋内，江婉儿神色慌张，惊恐道：“你敢伤我，若岳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瑶儿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提剑刺过去——

“不好了，江师姐！”

茯苓偏在这时风风火火的冲到她面前。

“梅仙姑不行了！”

第六章 梅姨羽化

“如何？”

眼前的梅仙姑面色发紫、形容枯槁，江瑶儿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病人，心里有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董青川沉默了片刻，俊俏的脸上神色凝重，他摇了摇头，眉间的皱痕不曾舒展。

“连你也查不出吗？”

董青川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六十七的模样，但却是天生童颜，据江瑶儿所知他从出生起便学医，如今已经行医十几载了。

“我只能开些药方压制一段时间，”董青川面色惭愧，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抱歉，子苏姐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董青川到底多少岁，江瑶儿也不知道，只是习惯于被他称作姐姐了。

江瑶儿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久凝的情绪融化了些，故作轻松道：“没事，你已经尽力了，别难过了。”

董青川任由江瑶儿对他的脸蛋搓圆揉扁，一言不发，看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见他身上背着药箱，江瑶儿心疼，“走得这么急吗？”

“嗯，我会尽快回来的。”董青川莞尔道，“不过回来前我会去一趟万华谷，问问师傅，看她是否知道梅仙姑所中之毒。”

“多谢，让你费心了。”江瑶儿有些心不在焉，将一枚青色护身符塞入他手中，“一路小心。”

“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董青川顿了顿，清朗的嗓音忽然弱`下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子苏姐姐，等我下次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天师府吧。”

江瑶儿陷入沉默，仍一动不动。

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