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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内又只余下南芷一人。

她看着红线悲痛万分，门外忽传来一阵声响。

南芷泪眼模糊地抬起头，她略有错愕，迟疑着走上前去：“长……神君，你可还好？”

四目相对，长衡眼神迷离。

南芷懵然，猛地便被长衡拉进怀中。

清冽寒气一瞬将她裹挟，南芷瞪大双眼，还未回神，长衡便突然俯身吻了上来！

第八章

温润唇瓣，令南芷沉溺其中。

她越陷越深，耳畔忽然传来长衡的低喃。

“玉竹……”

如一盆冷水浇下，南芷彻底清醒。

她被长衡紧抱在怀中，身子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神君，我是南芷……”

长衡赫然睁开眼，猛地将她推开。

他眸底满是不敢置信：“我本是要去寻玉竹，怎会在你这里？！”

南芷堪堪站稳，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长衡看向她的眼神，骤然添了几分厌恶：“你竟这般恬不知耻，用这等下贱方式引本君过来！”

南芷心里一痛，正欲说话，却见长衡一甩手消失在她眼前。

天池内，烟雾袅绕。

长衡泡在池水里，生生压下那股邪火。

可南芷的身影还是在脑中挥之不去，令他更加烦躁。

他走上岸，玉竹恰好拿着衣衫走来。

她弱柳扶风，服侍着长衡穿衣，手指触及到长衡身上滚烫的温度，不由得担忧：“长衡，你可还好？”

长衡一瞬清醒，剑眉蹙起，心里竟略微有些排斥。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玉竹的触碰，转眼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衫。

随即他转过身去，只留给玉竹一个疏冷的背影：“天冷，你先回明光殿。”

玉竹心底不甘，但还是维持着笑容，由长衡身边的仙侍送他离开。

一夜过去。

明光殿，西寝宫内。

南芷想到长衡昨日的模样，知道他定是被人下了禁术，不由得担心。

她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打开门便见玉竹被仙娥搀扶站在面前。

几日不见，她似乎更虚弱了。

南芷滞了瞬，玉竹便已抬手屏退身边的仙娥。

她转眸，凝向南芷：“南芷仙子又要去见长衡？”

南芷略感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玉竹见她这副模样，忽地嗤笑了声：“你对长衡还真是情深意切，就和千年前一样。”

南芷敏锐地捕捉到什么，诧然问：“你都知道……”

话未完，便被玉竹坦然打断——

“我知晓三百年前是你为长衡挡下天雷，但那又如何？他现在已经彻底忘了你。”

此话一出，南芷耳边嗡嗡作响。

她瞳孔骤缩，忙问玉竹：“你对长衡做了什么？”

玉竹一笑，神情愈发得意：“不过是在他因你陨落而悲伤时，喂了他一碗忘川水。”

忘川之水，了断红尘。

南芷脑中懵然，字字发颤：“你为何要这样做？”

玉竹讽笑：“还不是因渡劫失败神脉受损，本想汲取长衡身上灵气，没想到他竟寻遍九州为我疗伤。”

“长衡心底或许有你，但现在只有我。”

看着玉竹眼底的得意，南芷不敢相信，长衡会爱上这样的人。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恰在此时，一道神光乍现，长衡倏地出现。

他将玉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南芷：“你又想对玉竹做什么？”

南芷怔住，她无从辩解，却听玉竹娇弱道：“长衡，你怎么来了？”

长衡并未解释，只搂着她转身，留给南芷一道背影。

她耳边传来长衡冰冷的话声——

“往后少来此地。”

望着他们亲昵远去，南芷心如刀割。

是夜。

明光殿内忽然吵闹起来。

南芷还不明状况，房门便被人猛地撞开。

她抬眸，撞上长衡通红的眼眸。

转耳听见他嘶哑低沉的声音：“玉竹命危，你本为凝仙草，千年修为可治百病，即便不足也能入药，跟我走！”

南芷一瞬僵在原地，眸中写满不可置信：“你养我当真就是为了给玉竹入药？”

这句问话叫长衡一愣，只片刻，嗓音又如常冷漠：“不然你还有何用处？”

短短几字却有摧枯拉朽之力，将南芷彻底逼入绝境。

她哽塞发问：“玉竹的命是命，我的命便不是吗？”

然而长衡已无心跟她纠缠。

他目光愈发凌冽，缓缓抬手，一阵刺眼光亮闪过。

只见长衡手持长剑，目似点漆：“不走，本君现在就要你的命！”

第九章

南芷张口无言，眼泪倒是率先涌出。

长衡头次见她落泪，神情微怔，但还是紧拽着南芷往外走去。

大婚将至，玉竹的病情耽搁不得。

一路跌跌撞撞，南芷手腕被长衡攥得生疼。

她还想挣扎，周遭突然风声大作。

黑云迅速侵蚀了白昼，天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死寂。

南芷脸色一瞬苍白。

天象异变，此乃不祥之兆！

她惊惶看向长衡冷峻的背影，竭力挣脱着他的禁锢：“长衡，恐有大劫将至！你快去找天帝！”

前方长衡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黑云汹涌的天色。

可不过片刻，他沉了沉眸色：“将你入药后再去查探，都还来得及。”

语毕，他攥着南芷继续往前。

南芷被拉得踉跄，眸中俱是愕然：“长衡，难道如今天下苍生，还敌不过玉竹卧病在榻吗？！”

神之所以谓神，是因他们手眼通天仍怜悯世间众人。

而长衡如今却将玉竹摆在了天下苍生之前。

南芷满心苍凉，却又无能为力。

恰在此时，一道银光乍现，长明身影骤然出现。

南芷还未回神，就被长明拉到怀中！

耳畔传来他难得冷冽的声音：“长衡，你再急着为玉竹炼药，也该有个限度。”

南芷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长明直接带走。

天宫内。

南芷堪堪站稳，就抬手推开了长明。

她眼睫颤动，张了张唇瓣：“所以帝君也知道，长衡养我是想拿我的命……去换玉竹？”

长明不置可否，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

南芷瞬间了然。

长衡的每句未到时候、玉竹每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众神对她的怜悯和鄙夷——

就在此刻都有了答案。ʟʐ

南芷胸腔里的心如被撕裂，痛得她张口难言：“知道了，从始至终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这群神看着她修成有血有肉的人，又轻贱她的生命。

他们当真是神吗？

而长明没再多言，将她留在正殿后的耳房：“别再想这些，好好休息便是。”

语毕，他便去赶忙处理不祥之兆。

……

翌日。

殿前，却见长明长衡与众神正在议事。

长衡沉声问道：“昨日天有异象，诸位今日能否查明其原因？”

殿内一时无人应答，旁侧忽地传来阵声响。

南芷眸色灰冷，神情恍惚地走到殿前，迎上众神齐刷刷的目光。

她一愣,很快恢复麻木，走到长明眼前：“不耽误帝君处理正事，南芷先行告退。”

话落，她转身欲走，天宫殿门忽地被人推开。

南芷被激的抬眸，就见玉竹神色虚弱的站在殿门前。

四目相对，她眸中尽是愤慨，大声呵斥南芷——

“你的孤煞命格已致天界灵气凋零，还不肯承认，是不是要将众神害死才肯罢休？！”

第十章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南芷被堵在殿内，耳边传来众神的议论声：“难怪昨日长衡神君才对她动手，异象便来临！”

“既然如此，帝君得趁早处置了这个祸害才是！”

长明拧眉不语，看向南芷的眸光微变。

无故受了这些脏水，南芷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又开始发痛。

她转眸，直直望向神位上的长衡：“神君将我带回来三百年，我是什么命格你难道不清楚吗？”

就算忘了前世，也该记得今生。

可长衡眼中无悲无喜，一片淡漠：“本君不过随手采了株药材。”

好一个随手。

南芷心脏像是被大手死死掐住，逼得她快不能呼吸。

她眼睫颤动：“可这天界……到底是你要我来的。”

高高捧上又被弃之如敝履，她怎能不痛。

玉竹闻言，撑着虚弱的身子走上前来：“你还真当你是凝仙草？你若是真的，修炼怎会这般慢？还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修不成！”

“长衡不过是救我心切，才错认了你，否则你此生哪有资格踏足天界！”

原来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

南芷心底只余绝望。

她看向玉竹，眸中死寂：“是，既是仙君错认，现在为何降罪于我？”

玉竹一噎，没想到之前蠢笨的南芷竟能问出这句话来。

恰在此时，长衡起身走近。

他行至玉竹身边，垂眸冷冷看着南芷：“因为你是株野草，而本君为神，这就是你的命。”

南芷身形僵了瞬。

转耳，长衡一声令下：“来人，将她打入天牢。”

南芷没再说些什么，耳边只回荡着长衡的话。

她是什么命呢？

活该被拿来做药草，活该接受莫须有的构陷，活该被轻贱吗？

天兵很快上前将她制住，南芷也没再挣扎。

她低垂着眼帘，脑海中闪过方才诸神的神情。

他们或悲悯或厌恶，独独没有相信。

直至走到门口，南芷才抬眸去看坐在帝位上的长明。

连他也只是静静看着，默许着一切。

南芷被天兵押出殿去，身后，传来长衡的声音：“玉竹，本君会帮你找到一株新的凝仙草。”

她瞳孔微颤，面上再无神情。

这便是神对苍生的仁慈吗？为何她如此痛苦。

……

三日后。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南芷被捆仙锁牢牢缚住。

她满眼死寂，身上千疮百孔。

任凭天兵打骂上刑，她都闭口不言，也绝不自毁内丹。

另一侧，长衡与玉竹大婚。

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