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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清拧眉，沉声道。

“师父，不必多言，杀了便是。”

姬姒抽出背后的碧霄剑，一步步走进。

她要亲手用孟啸池的剑，将厉苍的人头斩下，以慰夫君的在天之灵。

青芒闪过，眼看碧霄就要落在厉苍头顶。

男人低垂的眉眼却陡然一扬，断念“噌”的一声，将碧霄一剑破开。

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掌掐上了姬姒的脖颈。

“师父！”

事情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厉苍只用了一秒就捏碎了姬姒的喉咙。

玄衣女子只来得及拔出头上的桃木簪，尖刺堪堪停在厉苍的颈脉，便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他随意将胸前的银针拔出，弹指一扔。

“玄铁蚕甲，果然名不虚传。”

许栀清目眦欲裂，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

承影飞转，寒光四溢，带着滔天的怒气和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刹那间，刀光剑影肆掠，快如闪电，劲如狂风，两人搏杀正酣，招招取对方命门。

厉苍身着玄铁蚕甲，承影只能在四肢造成伤势，胸腹的薄弱致命处，却被牢牢保护起来。

许栀清额头凝出汗滴，这身功力乃强行催出，若再拖延，恐有反噬之危。

他运起十成十的内力，倾注于承影之上，朝厉苍的咽喉处猛然一击。

那人却鬼影般闪身一晃，眨眼就到了许栀清身后。

断念以迅雷之势劈下，许栀清足下一点，堪堪避过心肺，但肩上仍被划出血淋淋的口子。

鲜血染了满肩，他捂住伤口后退几步，强行稳住身形。

一直隐在不远处的萧诩，朗声大笑。

“不自量力。”

“不过都是手下败将而已。厉苍，杀了他。”

断念在地上擦出难听的声音，朝许栀清逼近。

“住手！”

墓室中传来女声的厉喝。

厉苍手中兵刃一顿，大惊失色。

傅宴钦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匕首抵在了萧诩的动脉上。

原本死在漠北流沙中的女子，此刻却完好无损地站在此处，朝他射出森冷的目光。

萧诩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竟然也平安回了辰国。

他的目光在二人见间逡巡，灵光闪过，咬牙切齿道：

“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局？！”

“看来父皇还没老糊涂。”

萧诩气得浑身发颤，眼珠突起，快要瞪出眼眶。

“宁王、荣王和韩相，也是被你们所害？！”

“谁让父皇先动贺家呢，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贺家偷换皇子，包藏祸心，犯的是谋逆之罪！”

“父皇非要清算，那便去地底下，同母后算吧。”

萧诩却语气淡定，“你以为能杀得了我？”

傅宴钦另一只匕首往他后腰上斜拉一刀，萧诩顿时痛得弓起身，那伤口却没有如过去那样迅速愈合，他捂着伤口，瞠目结舌。

傅宴钦在耳畔低语。

“父皇是不是觉得，体内燥热难耐。你的金钟罩，已经失效了。”

“你......你是如何破解的！”

“那余美人身上，涂了药呢。掺了我的心头血，味道如何？”

她笑得有几分癫狂，恐惧如附骨之疽爬上萧诩心头。

方才傅宴钦挟持萧诩之际，许栀清趁机斩断了厉苍一只手臂，他捂着断口，脸色惨白。

“公主有话好说！”

傅宴钦斜斜扫他一眼，眼神冷得可怕。

“厉统领，剜我母亲心头血时，你的手可有抖过，可曾也想到有今日？！”

厉苍垂眸不语，眼底有一抹愧疚之色。

萧诩此时已顾不得帝王尊严，朝傅宴钦急声祈求道：

“你想要什么？皇位？放了朕，朕可以立你为皇太女！”

第143章传国玉玺

傅宴钦嗤笑着看他这副断尾求生的样子，没有丝毫动容。

“皇位？”

“你费尽千辛万苦，杀遍了至亲之人得来的东西，岂会轻易拱手让人。”

萧诩眯了眯眼，再次试探。

“玉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又望了一眼许栀清。

“朕给你们赐婚，你不是想同他在一起吗？朕可以把幽明江以南都划给你们！”

傅宴钦的眼神渐渐冰冷。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命而已。”

柳叶匕首抵在动脉处，从左至右，用力一割，切断了帝王的生机。

萧诩捂着脖子，眼珠突出，掌中喷溅的热血，沿着喉结汩汩流下，快速结成一滩斑驳的血迹。

他倒将下去，死不瞑目。

傅宴钦闭了闭眼，抬起脚，从尸体上，跨了过去。

厉苍双目血红，颓然跪在原地。

整座墓室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中腐烂发臭。

他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身影和当年的贺嫣然重叠起来，恍惚间，已经隔了这么多年。

厉苍永远记得，那个遍体鳞伤的小乞丐，被一对金尊玉贵的男女孩儿，用一碗腊八粥温暖了整个冬夜。

从此，他死心塌地跟着萧诩。

潜入凤祈阁，杀遍满门，只为夺前朝玉玺。

替他扫清皇权路上的所有障碍，辰国皇室被杀得寥寥无几。

为了前朝宝藏，杀宣王夺妻，雲初被囚禁烟云台，日夜折磨。

亦因忌惮贺家，贺嫣然屡被下毒滑胎，最后，还要他亲手剜她的心头血。

......

桩桩件件，萧诩是始作俑者，他便是执行的刽子手。

从身心到魂灵，都被肮脏的血污淹没。

直至走到今天这一步。

面前的女子眉目冷淡：

“厉苍，玉玺在何处。”

他抬眸直直望着她，忽然笑了笑。

“法华寺。”

傅宴钦眉头一拧，以为会藏在宫里，没想到，竟然在法华寺。

她没再看他一眼，朝身后的人一点头。

承影飞掠，瞬间切断了他的咽喉。

闭上双眼之前，他好像又看到了，那袭烈烈如火的红色身影，在饥寒交迫的雪夜，朝他粲然一笑。

傅宴钦深吸一口气，眼尾染上一抹红。

许栀清轻轻抱了抱她。

终于，尘埃落定。

他收敛好姬姒的尸身，走近那方玉石台。

沉默着端详了片刻，随即，洒下一片晶莹粉末。

白衣女子在一阵荧光中，渐渐化作点点尘星，消散于虚无。

斯人已逝，他不允许母亲，死后还被亵渎。

大仇得报，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肩上的伤口还在滴着血，他恍了恍身，傅宴钦从背后接住他，目送点点荧光归于尘土。

“阿鸻，我们走吧。”

墓室门缓缓开启，寻风焦急地立在门外。

“主子！”

看清了室内的情形，才略松一口气，眼神沉痛地望向地上的玄衣女子。

“姬先生......”

“收敛好，去山上，同孟前辈葬在一起。”

“是。”

厉苍手下的暗卫已经被他的人通通斩杀，留下一地的血腥残肢。

皇陵外，传来兵刃交接的喊杀声。

玄甲军副统领已身死，匆匆赶来救驾的御林军统领封如山身中数刀，朝贺唯射出狠厉的目光。

“贺将军，你要反吗？！”

贺唯轻描淡写一挑眉。

“本将军接到消息，荣王逃出昭罪寺，意欲在皇陵行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