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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芸芸咬牙威胁：“这位客人，请你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我就报警了。”

　　“报警？”程雁云大感荒唐，“以什么罪名？你家的面做的不够好吃，这是事实，难不成你还要告我诽谤不成？”

　　“胡说八道！我就觉得这面好吃！”边上正吃饭的老大爷坐不住了，他头发花白，约莫六十多岁，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要替自己吃了二十多年的老字号出头。

　　边上有吃惯了削面王的顾客也纷纷出声帮腔：“是呀，我们一天三顿在这吃，没觉得哪里不好！”

　　“你这小伙子，别不是上这来讹钱的吧。”

　　高明坐不住了，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叉着腰，张嘴和顾客对骂：“你说谁讹钱啊！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场面乱作一团，刘芸芸心下稍定，她面露微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是不是诽谤，自己心里自然有数。”

　　程雁云却丝毫不肯退让：“好与不好，一比便知。”

　　“比什么？”

　　“自然是比谁的面削得更好。”

　　刘芸芸这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在打着什么算盘，原来是想踩在削面王的肩膀上来给自己挣几分名气。

　　“恐怕不行，我们这里是面馆，是让顾客安心吃面的地方，不是什么厨艺大赛。我劝你尽早离开，不然影响了其他顾客用餐，我真的会报警的。”她冷笑一声，尽管她对自家的削面很有信心，可要是让她给别人做嫁衣，那可就是痴人说梦，不过是白费口舌。

　　刘芸芸油盐不进，一口咬死不和他们比拼。而周围的顾客议论纷纷，怀疑审视的目光如同一道道淬了毒的鞭子，接连抽打在程雁云的脊背上。

　　没有热闹可看，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也慢慢失了兴趣，人数从二百多人一下子锐减到几十人，剩下的人还在评论区里泼起了冷水：“算了吧，削面王我也吃过，挺不错的啊。”

　　“帅哥老板不要为了找事而找事啊！”

　　高明扫了一眼评论，圆圆的馒头脸皱成满是褶子的大包子，他迈着小碎步跑到程雁云身边，揪着他的 T 恤下摆提醒：“要不算了，惹了众怒可不好。”

　　“不行。”程雁云微微摇头，表情少见的沉重：“现在放弃，等于坐实了我们诽谤闹事的罪名。”

　　“那怎么办？”高明急得直跺脚，“我就说今天不吉利吧。”

　　程雁云剜他一眼，想用激将法做最后努力：“刘经理，你不想比，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你家的面确实做得不够好？”

　　“我想这个问题，在座的顾客们比我更有发言权。”刘芸芸压根不接招，看似温柔地甩下一句诛心之话后便施施然转身离去。

　　程雁云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他双唇紧抿，眼里沉郁之色尽显。他的目光追着刘芸芸的背影而去，可却像被钉子牢牢钉在原地，满心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高明也在一旁连连叹息，伴着围观顾客们的窃窃私语，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站在面馆中央的程雁云。他有心想要再向众人解释些什么，可却也明白，任何苍白的解释此时在大家眼里不过是花言巧语的辩白。他只能咽下满心的愤懑，默默地垂下头，想要迈步离去，却又觉得两条腿有千斤重，半点都挪不动步。

　　“刘经理留步。”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角落传来，“我心里也有些疑惑，削面王在大同开了数十年，无论是味道还是服务，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眼前这人哪来的底气敢说削面王的削面不好，不如给他个狡辩的机会，您说呢？”

　　程雁云面色一变，这声音对他来说熟悉至极，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它曾抚慰着他躁动不安的心绪，在他回大同后，更是时时刻刻伴在他的身边，给他继续前行的动力。

　　他倏地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果然是曲映水。她全副武装，遮阳帽、墨镜、口罩三件套齐全，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可程雁云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彭星星还不太习惯自己的“叛徒”身份，正鬼鬼祟祟地坐在曲映水的身边，一看到程雁云的目光，立马心虚地左顾右盼。

　　此言一出，店里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曲映水身上。

　　只见曲映水慢条斯理地把帽子和墨镜摘下，口罩一拉，露出一张素白的小脸。

　　直播间的粉丝顿时哗然：“是小水！”

　　“小水！”刘芸芸惊喜地叫出声来，她激动地快步走上前去，拉住曲映水的手，一副熟稔模样，“你怎么来了，又是来探店吗？最近店里出了新品，你要尝尝吗？”

　　曲映水笑意盈盈地回话：“是呢，本来打算悄悄测评的，谁能想到碰上这样的热闹事。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狂徒，如此大言不惭地跑到人家店里来闹事。”

　　她眼皮一掀，假模假样地打量着程雁云，随即故作惊讶地一捂嘴：“哎呀，居然还是熟人呐。”

六十一、唱双簧

　　程雁云不知道曲映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她亲热地拉住刘芸芸的手，附耳过去不知说了什么，刘芸芸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一边用余光上下打量他，一边频频点头，最后竟忍不住一拍巴掌，对着曲映水连声道谢。

　　他疑惑地瞪圆眼睛，怎么感觉她俩好像是一边的呢。

　　曲映水使出浑身解数，舌灿莲花般地给刘芸芸洗脑：“刘姐，不瞒你说，这个男人我认识。我太知道他有几斤几两了，要说手艺确实有一些，可削面王经营多年，他想和经验丰富的大师傅们一较高下，这纯粹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这么多顾客在这看着，要是他转头说是削面王害怕了，说出去不也是给店里抹黑吗？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让我给你做一次免费推广？”

　　刘芸芸面有难色，削面王有数十家分店，她只是其中一家分店的经理，这样的大事，还轮不到她来做主。可曲映水说得也有道理，万一到时候这帮人真的在网上给店里泼脏水，她也难辞其咎。何况福祸相依，谁说这不会是一次扬名的好时机？

　　曲映水看出她的犹疑，小声提醒她：“不如请示王总？”

　　削面王的“王”字一语双关，既是指他们的刀削面水准一流，也是因为创始人本就姓王。

　　刘芸芸如梦初醒，连连应声，小跑着去给总部打电话。

　　程雁云见刘芸芸突然离去，心中疑惑不解，刚想抬脚朝曲映水走去，却见平日里爱笑爱闹的小姑娘此刻却双臂环抱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地注视着他。她虽面无表情，可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唇角，冰冷的眼神，无一不再提醒着他，他们之间的信任此时已摇摇欲坠，哪怕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下来，都能把这段刚刚萌芽的恋情压成齑粉。

　　他抬起的脚又慢慢放下。

　　纸终究包不住火，他早该知道欺骗的后果。

　　两个人隔着空气对视，一人心怀愧疚，一人满腔怒气，旁人只觉得气氛怪异，只有当事人明白，心结已生，谁都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对峙不过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刘芸芸举着手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先是对着曲映水颔首微笑，而后又转头对程雁云说道：“我们老板说了，削面王开门迎八方之客，凭的全是这碗好面。既然这位顾客说我家的面不够好，那比一比也是应当。只是食客口味各不相同，不知道该如何定下输赢标准？”

　　“随便，你们定。”程雁云松了一口气，一个比试机会，足以让他绝地翻身。

　　“那好，我们就请在场顾客做个见证，选七名评委，请大家自愿报名，参与者本次用餐免单。这位小哥和我们店里的大师傅各自在厨房削面，面碗不做标记，请评委品尝。评委在两碗面中选出自己认为口感更佳的投票，最后票数多者为胜。”刘芸芸似乎胜券在握，她笑盈盈地补充，“当然，无论胜负，削面王都非常感谢这位小哥给我们提出的宝贵意见。王总说了，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就不会有今天的削面王，真实的反馈才是我们发展进步的不尽源泉。”

　　话音刚落，店内顿时掌声雷动，顾客们对王总的大气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