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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忆沉默。

　　韩清嘉见母亲被噎住，视线又淡淡落回电脑，不吭声继续工作。

　　最后还是孙忆打破沉默：“你舅舅在一个清水衙门一呆就是十年，他那点薪水哪够用。这些年给孙陵和静雨的零花钱对咱们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当初你爸都没反对，你哥哥们也默认，怎么你今天忽然就不想给了？”

　　“她已经成年了，”韩清嘉语气已经开始变冷，“并且家里托关系给她找了个高薪工作，难道不该自立了吗？”

　　越说他就越烦，干脆合上电脑，没有屏幕光的反射，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就算是自家孩子，到了年纪也都是自己出来开始创业，更何况她不是韩家人，总不能因为以前我们不计较，她就把这份优待当成理所应当的吧。”

　　隔着屏幕，母子俩静静对视。

　　气氛有些僵，但韩清嘉不在乎，对于孙静雨，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很久，孙忆叹息着问：“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对她是这个态度吗？”

　　韩清嘉冷哼：“这世上钱能做的事太多了，韩家给她钱，没想到把她的胆子养得这么大。”

　　孙忆愣了愣。

　　她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也是知识分子，不可能听不懂韩清嘉隐晦表达的意思。

　　孙忆拧眉，她知道儿子不是空口无凭的人，于是问：“她做了什么让你非要跟她翻脸？”

　　以前韩清嘉会懒得和父母说自己这边的事，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他也不想让父母操心。

　　但这次他却没有沉默：“她伤害了我的姑娘。”

　　这句话，让孙忆在屏幕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很久，她神情变得认真：“你说的这个姑娘，是那个祝瑶？”

第92章 猝不及防的见家长

　　韩清嘉轻嗤：“又是孙静雨告诉你的？”

　　孙忆在屏幕里注视着他，“所以是真的？”

　　韩清嘉原本就琢磨着寻个合适时机跟家里提这件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孙静雨跑去告诉了孙女士，他也不隐瞒：“是，快一个月了。”

　　孙忆不由想起小时候的韩清嘉。他自小早熟，还在幼儿园就有了很强的性别意识，不爱跟女生玩，只跟一群臭小子扎堆，一直到后来读书，也对女生的殷勤不屑一顾。

　　韩霏大学时候就谈了恋爱，韩清树跟向景姝是青梅竹马的爱情，唯独老三韩清嘉，一直到升入大学，甚至后面去到国外，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二十几岁没谈过恋爱很正常，但放在他们这个圈子就不正常。像韩清嘉这么大的男人，不说结婚，至少都有过恋爱史，只有他单身单得理直气壮。

　　孙忆和丈夫虽然说过不干涉老三的人生大事，但终究心里是在意的。

　　得知儿子铁树开花，孙忆当然是松了口气，但是，“你是认真的吗？”

　　韩清嘉笑了声，“当然。”

　　孙忆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并不是那种挑媳妇非常严苛的人，因为成长经历，她的思想其实是非常开明的，对女方有没有过恋爱史、婚史并不看重。

　　可韩清嘉和祝瑶在一起，并没表面那么简单。

　　“嘉嘉，你知道的，我和你爸都不插手你谈恋爱的事，我们也不在意女方的过去，只要你们互相喜欢，能对彼此负责，我们就能接受。”

　　孙忆说的是真心话，在她所处的圈子里有许多二婚与初婚结合的情况，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人品不出错，其他方面并不挑剔。

　　“但是祝瑶之前和闻霄结过婚，你和闻霄这么多年朋友，你和祝瑶在一起，以后和闻霄如何相处？”孙忆缓声给他分析。

　　“能相处就相处，相处不了拉倒。”韩清嘉语气格外冷淡，“难道咱们韩家，怕他区区一个闻氏？”

　　孙静雨：“……”

　　她有些恍惚，已经好久没见过儿子这么狂妄的一面了。

　　“我只是觉得你们十几年……”

　　“妈，”韩清嘉打断她，“不是说不干涉我的事吗？”

　　要说韩清嘉最讨厌听见的话，就是他和闻霄的十几年友情。

　　毕竟他曾经被这位十几年感情的兄弟狠狠插过一刀，如今能维持表面和平都算他有涵养。

　　孙忆注视着儿子不耐烦的表情，声音放柔了点：“我不是干涉你，你若真想和她处，我也不阻止。只是嘉嘉，你自己想清楚了，你和她在一起肯定会影响和闻氏的关系，如果你们最终能成就罢了，倘若成不了，和闻霄的关系也修复不回来了。”

　　韩清嘉无动于衷：“妈你多虑了。”

　　孙忆叹气：“行吧，等我回来，你把人带给我看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浴室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祝瑶从里面出来，手里抓着个塑料衣架，她一边往衣架上挂衣服一边朝床上的韩清嘉说道：“韩清嘉，你帮我看看床头柜下面有没有夹子。”

　　从韩清嘉的镜头并不能看到浴室门口，孙忆听见这道清晰的女声，直接愣住了。

　　祝瑶见韩清嘉没动，自己过去找，翻出来几枚塑料夹将衣服固定住，回头去看韩清嘉，“加班加的怎样了。”

　　韩清嘉举着手机，屏幕里一位上了年纪的优雅女性透过镜头与祝瑶大眼瞪小眼。

　　房间安静了半分钟。

　　屏幕那边的人没说话，屏幕这边也没人说话。韩清嘉为了方便两人互相观察，特意将手机屏幕往祝瑶面前歪了歪。

　　孙忆在那头盯着祝瑶，神情有一丝难以描述的怔忪，而祝瑶则尴尬得恨不能挖个坑跳进去。

　　“……你在视频啊。”她干巴巴扯出个笑容，悄声问韩清嘉。

　　韩清嘉本来心情挺不好，见她紧张得像只炸毛猫咪，忽然在内心笑了起来。

　　“嗯，这是我妈。”

　　祝瑶：“！！！”

　　她“噌”的一下就要从镜头里闪出去，韩清嘉一抬手，轻而易举把她按坐到床边。

　　视频里传出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一点很浅的笑意：“你好。”

　　“阿姨你好，我是祝瑶。”说完，她如梦初醒，飞快将手里抓着的文胸和内裤连同衣架都丢到了镜头之外。

　　孙忆温和地笑了一声。

　　祝瑶绷着脸，内心早已咆哮：韩清嘉干嘛在她的房间跟长辈打视频电话啊！她抓着内衣内裤在镜头前晃这么久，对方肯定看到了！

　　孙忆这时已经彻底把孙静雨的事抛在了脑后，默默观察起视频里的两个人。

　　她注意到两个人靠着的床头、床品以及背景环境都像是酒店，心里一跳。

　　她这儿子二十几年不开窍，一开窍进展这么神速？

　　“这里是……？”

　　“在她房间，”韩清嘉语气自然，丝毫不隐瞒与祝瑶的亲密，“他们歌舞团在南城巡演，明天要走了，我过来看看她。”

　　看着儿子眼中溢出的笑意，孙忆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听嘉嘉说，你们在一起一个月了？”

　　祝瑶规规矩矩地坐着，“其实还不到一个月。”

　　孙忆作为一名画家，对美有天生的好感，这也表现在对颜值的追求上。他们家就没有丑人，而祝瑶又是个超级颜霸，没见过的时候印象很片面，这会儿看见真人，心里对她的接受度又增加了几分。

　　“你们认识多久啦？”

　　祝瑶默默算了下：“其实我们是高中校友，认识的话算起来应该有近十年。”

　　孙忆一怔。

　　祝瑶察觉到她的反应，莫名就有些紧张。

　　好在孙忆只是略怔了怔便回神，又问了几个流程性的问题，诸如兴趣爱好，家庭成员等。

　　尬聊了几分钟，孙忆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