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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刘芸芸小声问大师傅。

大师傅皱眉思索：“不要紧，我们的面坨了，他的面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没有出声，屏气凝神地看着评委们又举着筷子挪到右边一排面碗前。有讲究的人还要喝水漱口，把电视剧里美食家们的派头学得十足。刘芸芸焦躁不安地盯着他们，终于等到老大爷挑起几根面条塞入嘴里，刚一入口，他便面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神色也越发严肃起来。

刘芸芸心下一松，迫不及待地上前解释：“各位评委，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误。面条出锅时间太久了，导致两位师傅的面条泡胀发粘，影响了原本的口感，也给大家带来不好的体验……”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见老大爷咕咚一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眉眼带笑地像众人宣称：“这才是削面王的面，劲道有味，韧性十足，胜过左边百倍。”

“怎么可能？”刘芸芸的心脏漏跳一拍，可其他评委也随声附和，神情不似作伪。唯一的异议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提出来的，他觉得右边的面虽比左边的强些，可比起平日里吃到的口感，还是差上许多。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说一不二的老大爷打断：“废话，放了二十多分钟的面，还能和刚出锅的面比口感？”

刘芸芸听见这话，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看了眼程雁云，料想他也不知道哪边才是他做的面，于是试探性地提议：“这位大爷说得对，面食的特殊性决定它与其他食物不同。这场比试本就是为了切磋技艺，既然两边的面条都因为时间问题影响了口感，我建议不如以平局结束。”

“小程师傅，你意下如何？”刘芸芸面上虽挂着微笑，可眼神却暗含威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傅，能和削面王的大师傅打个平手，也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还不感恩戴德？

多嘴的老大爷还在为削面王鸣不平：“这怎么行？就算是都放了二十多分钟，右边的面条还是要比左边的好上许多。明明有了胜负，为什么不认？要我说，右边的就是大师傅做的面条，我吃了几十年还能出错？就该是削面王胜！”

刘芸芸恨得银牙咬碎，可还是得强笑着劝道：“大爷，削面王开到今时今日的规模，凭得就是大家心中一杆秤。我们不能因为大家的信任就放弃了公平道义，那才会让支持我们的顾客失望。”

她这一番话重情重理，无可挑剔。一众评委点头附和，就连老大爷也低下倔强的头颅。

偏偏有个不识相的声音插进来：“不如请刘经理先公布究竟哪边是削面王的面，哪边又是我做的面？”

程雁云施施然从角落里走出来：“当然，我只是好奇，如果刘经理有所顾虑，可以保密。”

他这话仿佛把刘芸芸架在火上反复炙烤，说了，便是承认削面王技不如人，哪怕是有赏味时限作为解释，可说起来终归是输了。可不说，那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眼见刘芸芸迟疑着不肯开口，老大爷急了：“你这女子，他这么不知好歹，你还顾虑他的面子做什么？你大声告诉大家，右边的面条是不是你们削面王的面？”

众人半是好奇，半是起哄，纷纷附和着大爷的提议。嘈杂人声中，刘芸芸慌得倒退一步，看向身后脸色铁青的大师傅。

两人慌慌张张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无措和茫然。他们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拼着输了的可能也不接受和削面王平局的结果。

见到他们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围观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大爷似乎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地指向程雁云：“难不成右边的才是这小子削出来的面条？”

面对眼前老大爷的诘问，刘芸芸避无可避，最后干脆心一横，面色灰败地点头，算是承认了程雁云的胜利。

评委们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地讨论：“削面王怎么可能会输？”

“这个年轻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却见程雁云神色淡然地走上前，偏头问刘芸芸：“刘经理，我能说两句吗？”

刘芸芸不愿答应，削面王已经输了，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要是程雁云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她可能即刻就得卷铺盖滚蛋了。可大师傅却目光沉沉，思索片刻后竟对着程雁云轻轻点头，示意他有话快说。

程雁云向着大师傅微微欠身，转身语气平静地对众人宣布：“这场比试，平局。”

六十三、再欺骗便不可原谅

“这场比试，平局！”

高明装模作样地把手背在身后，学着程雁云的口气得意洋洋地重复那句一锤定音的惊天宣言。他感叹道：“要说出风头还是你会出啊，你们看见没，刘芸芸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喜气洋洋地念叨：“这回可真是里子面子都赢麻了，我看直播间的粉丝们都快疯了，排着队地夸赞程子高风亮节，还有不少人说一定要来店里尝尝小程师傅的手艺。”

彭星星看不下去他的独角戏，拉了他手肘一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论他怎么吹捧，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自打从削面王出来，其他三人一直一言不发，闷着头朝面馆的方向快步疾走。曲映水走在最前，虎着一张脸，墨镜挂在脸上，看不清眼中情绪。程雁云一副狗腿子模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手里撑着一把花里胡哨的遮阳伞，高高地顶在她的头上，生怕有不长眼的阳光漏过一丝，晒到她的身上。

“小曲还没消气？”高明难以置信地转头问彭星星：“刚刚还不是一唱一和地帮着程子？要不是她，刘芸芸哪能松口和程子比试。”

彭星星叹口气：“刚刚是一致对外，现在是平定内乱。”两人齐齐打个寒噤，把同情的目光投向程雁云。

刚进面馆，曲映水径直往椅子上一坐，回头嘱咐高明：“锁门。”

高明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不顾程雁云求援的手势，扯着彭星星就想借机溜走。没想到曲映水就像背后长眼似的，阴森森地补充：“锁了门就过来开会。”

逃走计划失败，高明只好安慰自己，天塌下来也有程雁云顶着，tຊ他和彭星星最多算是帮凶，应该罪不至死。两人搬了两个小板凳坐在墙角，像两个长在地里的矮土豆似的，眼巴巴地瞅着曲映水。

程雁云见大家都坐下了，他也想顺势坐下。谁知屁股刚挨到椅子边上，就听见曲映水重重咳嗽一声，他浑身一紧，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来。察觉到高明和彭星星压抑的笑声，他这才觉得脸皮发臊，只好若无其事地假装擦起了桌子。

墙上的挂钟在静静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曲映水还是没有开口。她把玩着桌上的牙签盒，眼角低垂，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又比说尽千言万语还让人难捱。

程雁云站在她对面，每分每秒对他都是煎熬。她越不开口，他越是百爪挠心，也不知她是哪里学来的这种招数，比起刑讯逼供还要磨人。眼见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黑化成了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他实在良心不安，终于试探着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这不废话吗？高明在心里暗道，她要是不知道，我们三个能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吗？

果然，曲映水只是冷笑一声，没有搭话。倒是彭星星语气弱弱地开口：“程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蛐蛐儿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雁云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他蹲下身，想去拉曲映水的手。可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她便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去。可程雁云早料到她的不情愿，在她有所反应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曲映水用力甩了几下，他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紧抓不放，曲映水没法子，只好别别扭扭地接受了他的触碰。

边上观看全程的高明大为惊叹，没想到程雁云的脸皮厚过城墙，当着他和彭星星的面就使上了美男计，果真是一条能屈能伸的汉子。

“我错了！”终极认错大法第一步，诚恳地承认错误。

“哪错了？”曲映水眼皮都没撩一下。

“我错在一不该撒谎骗你，二不该激进行事。”第二步，全面剖析自己的错误，这时决不能敷衍了事，哪都错了这类话术坚决杜绝，必须往细了说，往深了说，才能显示出认错的决心。

程雁云按部就班地践行着从网上学到的认错大法，只等着曲映水再问他一句：以后还犯不犯了？那时，他再满脸沉痛地发誓永不再犯，这事就算是安安稳稳地翻了篇。

谁知曲映水不按常理出牌，她听到程雁云认错，语气却越发森冷。

“看来你是明知故犯啰？”

哎，不对呀。程雁云正准备举着手指对天发誓，却猛然发觉剧情开始脱离他的想象。

“程雁云，你看着我。”

上次曲映水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还是她发觉他暗地里搞小动作想搞垮面馆的时候，程雁云一听便觉得大事不好，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预感到曲映水接下来的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