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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未等到白浅予回答，两个互损的女子耳边传来沉鱼落雁的轻呼声，听少女的说话声明显是受到了巨大惊骇。

苏苒之循声望去，只见不远之地有混沌气弥散，乍然涌出几抹仙光，天地间有氤氲祥瑞景象绽开。

朦胧的远山近景尽数袭来，慢慢遮住了几个女子的身影，周身可见之地在不断缩小，似一把把骨刀将空间夺走。

苏苒之振剑，可天地间除了几声嗡鸣声后便再无反应，雪花般白的剑光渐渐散去，冷冽剑光如绵绵细雨那样不堪一击。

天地间的混沌气重组，在不断的恐怖挤压下涌出道道无量仙光，折散得极远。几个扭曲到无法认清的符号浮现在空中，将几个女子的视线尽数剥去。

苏苒之只看一眼，便知晓这不是往日所见过的字符。那种充满古朴、未知和沧桑的力量，似乎跨越了无穷岁月与人对话。

“白浅予，你看看。”苏苒之抿了抿唇，轻声念道。

白浅予闻言颔首，那双冰眸中的黑瞳染上妖艳的血红，其中似有天地重组、山河崩裂，处于不断的创世和毁灭循环。

这个女子施展的是通灵古法，通过勾动天地间残迹弥留的力量，努力寻找一个时间节点，进行短暂的通灵回溯。

下一刻，白浅予应声跌落在地，浑身气息紊乱难抑，束发的玉冠银簪也轻声坠落，水藻似的柔顺黑发散开。

苏苒之抚上白浅予的肩头，穿着蓝色道裙的女子胜雪玉容上毫无血色，苍白得不像话。

白浅予闭上双眼，缓缓问：“厌离，你还记得传闻中的宿命之镜吗？”

宿命之镜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传说，又被称之ʝƨɢ为因果池，误入其中者可能永远迷失，找不到回归的路途。

岁月因果的力量在世间最为可怕，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的伟大规则，约束一切又改变一切。

“宿命之镜?！”苏苒之惊呼出声。

苏苒之平缓好情绪，低着声音道：“那本应存在于世外的仙物，不该出现在修仙界中。”

凡人界域极盛如繁沙，修仙界也已是浩渺无边，而那些存在于修仙界外、不可探究之地，则统称为世外之地。

宿命之镜存在于世外，偶尔投射到修仙界，那是无数修士争相追捧的机缘奇遇。

白浅予几人凭借仙法暂时清醒，她们可以看到一些迷失的雾影，那些人如行尸走肉般游移，不知去往何处。

苏苒之最先停下脚步。

如水般的镜面上泛起涟漪，苏苒之脑海中浮出‘蝉鸣’两个字眼。

白浅予在一处地方停下脚步，驻足许久，细眉轻挑。

如水镜面微微波动，白浅予脑海浮现出‘无归’两个字眼。

沉鱼脑海浮现出堕花。

落雁脑海浮现出冰绝。

第91章 疯子

那一瞬，几个女子往日经历过的所有画面都如潮水涨起般袭来……

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时间经纬发生过、未发生的事在几人脑海中不断演绎，明明是走马观花似的播放却又格外清楚，如不可摧磨的顽石永恒刻印心中。

苏苒之看到：永恒奔逝的时间长河，逐流而去的船只，无力挣扎的游者。所有景象无声呜咽，静静诉说着这个女子的苍白一生。

她那么一瞬恍惚，世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固定，只不过循着时间轨迹悠悠而去，然后慢慢地映照于现世。

仙子一眼明悟，又似一朝得道。

苏苒之率先睁开清冷双眸，蓝宝石般的眼瞳带上丝丝缕缕的沧桑气，竟直接崩碎了几道闪起的无量仙光，绞成点点光尘，一如夜空中的点点星辰。

白浅予无声睁眼，冰眸的轻颤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冷冽的冰眸，竟要将层层空间冻结。

……

未知之地。

“嗯，是时候了。”忽有怪语呢喃，人听后身上如有蚊虫叮咬，带来止不住的瘙痒，很是可怖。

那是一个笼在黑色衣袍里的老者，依稀可见一双炽盛银眸，扭曲十字弧在瞳孔中盘旋、破碎、重组，异象真实到难以辨清，夺人心神。

老者睁眼，每一次眼眸中异象的变化，都隐隐产生崩解虚空的威势，空间不断泛起如水波般的涟漪，层层相连像极了分布有序的蛛网。

宿命之镜的投影在老者话语声落下之时悄悄散去，天地复归清明，一切如常。

……

沉鱼落雁修为最低，在投影散去时才陆续睁开美眸，玉手轻揉双眼，低声叹气。

“信则有，不信则无。”长久的沉默后，苏苒之五指握紧，幽幽说。

苏苒之不愿意信在宿命之镜中看到的景象，如果修士去信所谓的宿命的话，对于苏苒之来说是件很可笑的事。

恍惚之中，苏苒之五指抚上白浅予的脊背，略微加重几分力气，将出神的故友给唤醒。

砰的一声，似乎一块冷冰炸碎，似带来晶莹细润的雨丝洗面。

白浅予轻哼一声，这个女子似乎觉得有些羞耻，俏丽玉容很快带上点点红光，令螓首微垂借以掩饰。

一路上，几个女子在心事积郁之下皆不得展颜，场面压抑沉重。

“厌离，有些事就算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心中除了果然如此外，或许更多的是坦然。”白浅予突然开口说，女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那双眼睛似乎蒙着淡淡雨纱。

苏苒之秀眉轻挑，蹙起了眉，显然是处于困惑不解中。

“你不觉得，所有能预见的画面都是在告诉我们去自觉遵从吗？就像无形之中的手牵着一条条细线，操纵手中的傀儡，提醒不要逾矩。”白浅予浅浅一笑，释然道。

苏苒之清冷道：“白浅予，这不像你，也不是你的风格。”

白浅予试探地询问：“若是预见的画面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可不去做会更加难受，又该当如何？似乎只有顺从这条路了。”

“不会的。”

“如此最好。”白浅予闭上双眼后轻吐一口气。

去做心中认定的事吧，白浅予，哪怕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总不能怕的。

想到这，白浅予的眼中似乎多了几分决然。

白浅予似乎知道自身将要走上一条没有归途的路，而最后结局残酷，可她似乎不想反抗了，只想默默走完。

道道涟漪泛起，来自未来的时间节点缓缓固定，白浅予那一道人影循着那条路……

山河不念旧，曾照彩云归。

……

苏苒之现在只想快点回去，早点抱着傅寒舟入睡，那颗悬着的心才会落地。

这个女子发现自己很想那个徒弟了，恨不得天天都腻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赶快回潮汐峰吃了少年。

或许她是害怕失去他?

想到这，苏苒之连续摇了好多次头，将这种不好的想法抛出脑海。

那些事怎么可能呢？苏苒之想。

傅寒舟那么听她的话，没有她的允许，怎么可能会私自离开她。苏苒之又不是爱耍性子的女子，必是会呵护傅寒舟一辈子的，不舍得让少年受一点委屈。

想了又想，苏苒之的脑海中似乎只剩下：赶紧回去，回去一切就没有了……

……

这个夜似乎很长，长到似乎忘了这方天地还要迎来天明，而不是永恒黑暗。

大修行者的目力极好，隔着老远都能将景物尽收眼底。

苏苒之看到自己的徒弟环着膝盖，狼狈睡着时，心似乎都被酸液腐蚀了，出现一个又一个钻心痛的小洞。

那一瞬，苏苒之御剑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拖出了一道又一道残影，几乎要划出音爆。

白衣女子落地似一只飞翔的鹰隼，脚尖轻轻点地，纤尘飘飞却不沾身。苏苒之小心地把傅寒舟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