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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陆夫人起身。

她环顾四周，淡淡道：“我会跟季铬谈谈！让他接你回去。”

末了她又挺嫌弃：“这里不适合你！”

陆夫人走出咖啡厅，外头，早有一辆黑色房车在等着。

司机恭敬打开车门。

陆夫人坐上车后，靠着奢华椅背缓缓舒了口气。

她知道桑琬怎么想的。

无非是不自由、如豢养的宠物，丈夫不尊重自己……可是谁不是从那样子过来的呢？又有谁年轻时不是容色倾城，依旧栓不住丈夫的心。

桑琬还是太年轻、太冲动！

想到这个，陆夫人又是一阵嫌弃，她靠窗而望……却看见一个人熟悉的人。

成熟英挺，气质出众，在人群中相当耀眼。

但是在陆夫人眼里，却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她喃喃自语：“这个小杂种！”

前头开车的司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字眼，他一定是听错了。

……

陆夫人离开。

咖啡厅里，桑琬独自坐了几分钟。她没有时间去哀悼什么，因为她很忙，忙于生计忙于奔波。

深夜，回去时下起了雨。

怕小提琴淋湿，桑琬脱了外套包着，快步跑向公交站台。

她难得舍得打车。

但是下雨天，车很不好打，站在阴雨绵绵的深夜半小时……桑琬冻得发抖，最后准备跑回去。

但才跑了两步，她看见了季铬。

正前方，水光陆离的马路边上，停了一辆黑色锃亮的高级车子。

车窗半降，露出季铬那张矜贵的脸。

他穿着一袭黑白经典西装，样子像ᴊsɢ是从哪个正式场所才出来的，全身带着一抹淡淡的松弛感……衬得桑琬更为狼狈。

隔着雨夜，四目相对，静静凝望。

桑琬冻得双唇颤抖。

她的手死死抱着小提琴，像是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浮草……她心里清楚，这是季铬给她的台阶。

现在，她只需要服个软，坐上车。

她马上会有干净的毛毯和热水，明早不需要再去商场表演，她会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当回那个陆太太。

但，那不是她要的！

桑琬站在雨里，静静与他相望。

雨势渐大，沾湿了眼睫，也模糊了彼此的目光。

约莫一分钟时间，她单手挡着头顶，在雨里向前奔跑……

雨水溅起，溅在名贵的车身。

她与他，在雨夜错身而过。

深夜的街头，桑琬在雨中奔跑的声音，一声声敲在季铬的心里……淡淡的，闷闷的。

他没有下车，他任由桑琬擦身而过。

他看见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见她漂亮的手指贴上了医用胶布，他看见她身上朴素的衣裳，也看见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

但即使如此，桑琬也没有向他低头。

雨，继续下……

车挡玻璃前，雨刮器不停左右摆动。

车内，司机跟一旁的秦秘书都默不作声，因为都看得出来季铬心情很不好。

良久。

终于，季铬轻声开口：“秦秘书，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桑琬不在那家机构上班而选择这种不体面的演出公司？她是喜欢吃苦？”

秦秘书心头大震。

她斟酌半响，才低低地说：“我以为……这样能让太太早点回家！陆总，我可以去向太太解释，说这并不是您的意思。”

幽光中，亮起一点猩红在季铬指间。

他吸烟的样子很矜贵。

薄薄的灰色烟雾中，季铬语气带了一丝嘲弄：“在她心里，你做的跟我做，有什么区别吗？”

秦秘书心里一松。

但是随即，季铬侧身将烟头熄掉，声音变得冰冷凉薄：“下车！”

秦秘书愣住：“陆总，外面下着雨。”

季铬靠向真皮座椅，微微仰头，幽暗中他白皙的脖颈，喉结有力隆起。

他嗤笑了一声。

“桑琬都能在外面跑，你不能？”

“秦秘书，哪一点让你觉得，你比桑琬要娇贵些？”

……

秦秘书难堪不已。

她心中知道，这是季铬对她的惩罚，因为她自作主张打压了桑琬。季铬的意思很明白，要么下车跑要么就从陆氏滚蛋。

她，低估了桑琬在季铬心中的地位，也高估了她自己！

秦秘书颤着腿下车。

雨很大，打湿了她的职业套裙。

她满头满脸都是水，一咬牙，脱下高跟鞋。

冒雨奔跑！

前头开车的司机，看得一愣一愣的，要知道平常秦秘书最是高傲了，仗着自己是陆总的学妹，可瞧不起人。

想不到，她竟然也有这天！

季铬靠在后座，亦静静地看着，但他心里却在想桑琬。

他在想，为什么非得让桑琬回去呢！

桑琬的性格太柔顺，不是他喜欢的。事实上，他季铬至今没有喜欢过谁，即使婚前有过娶白筱筱的意思，也不过是因为醒来时，记忆中对小提琴声的惊艳。

只是后来，白筱筱拉的，他都不爱听了。

听了头疼！

至于桑琬，应该是习惯吧！

前些天他有对袖扣，一直没有找着，若是桑琬在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具体位置，还有昨天清早，他去衣帽间换衣服，被衣柜上的金属拉手电了一下。

这是结婚以后第一次。

桑琬在的时候，她很注意家里的湿度，每到秋冬，她会将所有容易起电的东西用阻隔套包好……有桑琬在的生活，其实很舒适。

但他一边享受，一边不在意她。

雨夜，季铬靠在车里，想着桑琬的种种。

最后他确定，他之所以想让桑琬回去，是因为她适合当陆太太，而不是他喜欢上了她……

第9章季铬强烈的占有欲

桑琬跑回租住的房子。

老远，沈清打着伞，在楼下焦急地等。

桑琬放慢脚步：“沈姨，您怎么回来了？”

回了家，沈清拿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说：“我不放心回来看看。这么大雨……怎么也不打个车？”

桑琬轻道：“下雨不怎么好打。”

沈清催她去洗澡，等她出来又热了汤给她暖身子。

桑琬喝汤时，沈清犹豫了下问：“你跟季铬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桑琬顿了下。

而后她继续喝汤，只低声说：“他不肯离婚！我暂时也找不着人肯接这个离婚案子，不过我申请分居了，最多两年……他不肯也是能离得掉的。”

沈清没再多说什么。

她默默给桑琬上药，看着那指尖的伤，沈清鼻子一酸——

当年，桑琬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多少名家都想收她来着，就是那个姓魏的音乐鬼才，当初也登门好几次。

现在却……在那样的地方拉琴。

桑琬看出她的心思。

她安慰沈清：“等爸爸病好了、哥哥出来，我会继续深造的！”

沈清这才有了笑容：“阿姨相信你！到时咱们也当音乐家。”

桑琬跟着浅笑。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她笑起来时候，隐约露出两颗小虎牙，其实很可爱。

回到房间。

她坐在床边，仔细擦拭着那把小提琴，很珍惜。

这时手机响了，是演出公司经理打来的，说是明天有个高级法餐厅开业，要求节目上档次。

经理笑呵呵：“我这一下就想起桑琬你！拉上4个小时挣5000块，天上掉下的钱啊！桑琬我知道你缺钱……这事儿咱们五五分！够意思了吧！”

4个小时2500块……

桑琬一下子站起来，她平时不爱交际的，这会儿也说了几句软话。

经理特意交代：“明天穿漂亮点儿！”

桑琬嗯了一声。

挂上电话，她情不自禁把小提琴抱过来，摸了又摸。

高兴一阵后，她去挑适合的衣服。

找了半天，她看见那套白色真丝衬衣跟黑色长裙……桑琬看着摸着，有些恍惚，这套衣服是她当陆太太时穿的。

已经很长时间，她没有再穿过了。

……

次日夜晚，位于B市精华路段的高档法餐厅，灯火通明。

侍者托着托盘，来回穿梭。

桑琬一袭丝质长裙，黑发挽在嫩白颈后点缀了一对珍珠耳钉，出奇好看。

水晶灯下，她拉小提琴的样子，温婉美丽。

隔着落地玻璃……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外头，季铬倚在车身吸烟，一身黑衬衣黑色休闲裤，比平时的商务打扮多了几分随性。

灰色烟雾吐出，立即被夜风撕碎。

季铬第一次看桑琬拉琴。

他看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男人对女人的下流，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占有欲。

他没进餐厅，就站在外面等。

他看见，不时有男士对桑琬惊艳还递名片给她，但桑琬都淡笑拒绝了，她只是拉她的小提琴……季铬挺满意的。

他想，只要桑琬跟他回家，这阵子她的反叛他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晚十点半，餐厅打烊。

桑琬将琴收好，跟餐厅经理道别。餐厅经理对她挺满意的，爽快地将钱结了，说下回有活儿还找她。

桑琬再次道谢。

她走出餐厅，季铬见她出来侧身慢条斯理掐掉香烟，正要叫她却有人先他一步。

“小熏！”

桑琬顺着声音望去。

几步远的距离，贺季棠才停好车，降着车窗给她招招手：“上车！我送你回去。”

桑琬觉得太过亲密了。

正想拒绝，贺季棠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出个保鲜盒：“我妈做的手工水饺，你最爱吃的芹菜馅，让我给你送过来。”

桑琬有点儿不好意思：“阿姨还记得！”

贺季棠很温和地笑，倾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我正好顺路。”

桑琬不好再拒绝了。

她坐上车、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