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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撞上顾珩怒不可遏的眼神。

“只因你和萧颜亲近了些，你便做了‘好人’，让皇上赐了这荒唐的婚事吗？”顾珩指着桌上的圣旨，语气中满是愤恨。

一道专门纳妾的圣旨，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话。

宋栀柠放下手中的案卷：“荒唐吗？”

她站起身，忍着喉间的涩意又道：“我看得出你对萧姑娘的情意，我不会介意。”

一句“我不会介意”让顾珩压抑愤怒的心彻底崩塌。

他猛然抓住宋栀柠双肩，叱问：“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在洞房中说过的话了？”

第二十五章 拜访

双肩上被禁锢的力道不断的在加大，宋栀柠忍痛抬眸，哑声道：“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顾珩呼吸急促，眼尾因为怒意而泛着红。

“我从未忘过。”宋栀柠沉叹一声，“你说过的话我也都还记得。”

“那你为何急于将她人推入我怀内？”顾珩大声质问着，早已没了平日那份冷然。

宋栀柠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她低下了头，低声道：“我让人把西院子收拾出来给萧颜住。”

闻言，顾珩一愣。

他冷笑着，却又带着几丝怅然松开了手：“多谢夫人的体贴。”

每个字都咬牙窃喜地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一阵风扫过，顾珩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房。

萦绕在鼻尖的咸汤味渐渐变得苦涩，甚至还呛得宋栀柠湿了眼。

她仰起头，将泪水忍了回去才让丫鬟收拾好。

顾珩一夜未归，宋栀柠一夜未眠。

直至天明，她才拖着有些倦意的身子梳妆。

今天她要去拜访岳林将军，倒不能失了礼节和分寸。

出府前，宋栀柠将长福叫到跟前，吩咐道：“你一会儿去和刘管事说，找两个机灵的丫鬟在西园子等着。”

长福点点头，后低声说：“夫人，小的无能，没能查到萧颜的来历。”

宋栀柠摇摇头：“无妨。”

现在六部中除了刑部尚书，恐怕其他五部都入了顾珩旗下。

她起身，才除了院子又停住了脚步，侧身又道：“你去找个叫顾羽的算命先生，让未时三刻在沁林茶楼等我。”

将军府。

岳林因前日就收到信儿了，带着夫人在正厅等候着宋栀柠。

“郡主安。”岳林和夫人一同行了礼。

宋栀柠忙还了礼：“将军，我冒昧前来，叨扰了。”

“郡主说的哪里的话。”岳夫人和蔼地笑了笑。

宋栀柠看向岳夫人，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稍稍失神，甚至有几分怀念。

她才想起自己曾听顾珩提过。

岳林膝下只有一女，名唤岳寻芳，但在五年前失足落入池塘溺亡了。

更可叹的是岳寻芳本该在三天后风风光光的出嫁……

宋栀柠心想，岳夫人或许是想起她女儿了。

直至岳林几声轻咳，岳夫人才回过神，暗自擦了擦眼泪。

三人才坐下，一个丫鬟在岳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岳夫人便先退离了正厅。

“不知郡主来此所谓何事？”岳林问道。

宋栀柠抿了口茶，笑答：“将军为征战沙场数十载，深得皇上器重，我此番前来除了拜访，还有一事求将军告知。”

“郡主请说。”

宋栀柠放下茶杯，眼眸微暗：“将军可还记得因贪污受贿而被满门抄斩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沈卫？”

“郡主是说五年前那事？”岳林有些诧异。

虽说明面上沈卫是因贪污受贿，但背地里却是参与了当年诬陷太子谋反的重臣。

宋栀柠点了点头，杏眸眯了迷：“不知他可有女儿？”

若非顾羽莫名提醒，她只把萧颜当做有一副好皮囊的蛇蝎妇人罢了。

但细细想来，萧颜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女，京中这二十多年除了沈卫，也只有几月前被株连九族的太子太傅和左翼前锋营统领。

萧颜若是沈卫女儿，怎能逃脱满门抄斩的大罪。

岳林紧蹙起参白的眉，细思片刻后才一开口，忽然一个小厮跑了来。

“将军，提邢司风大人来了。”

第二十六章 后尘

宋栀柠听后，不觉愣住。

近年无战，岳林虽手握兵权，但朝中官员因知他性子甚少来访，更没有拉拢的念头。

宋栀柠眉微微一凝，心不安地跳着。

难不成顾珩这么早就行动了吗？

许是因为是宋栀柠的夫君，岳林倒没显得多么不快：“请进来吧。”

闻言，小厮转身去将顾珩请了进来。

见宋栀柠在此，顾珩愣了愣，下一刻眉眼间便是刺骨的寒冰。

宋栀柠心不由一刺，只能将视线转移。

顾珩向岳林作揖道：“岳将军，多有叨扰。”

岳林虽是武将，心倒也细，发觉这夫妻二人间微妙的情绪变化后，笑道：“大人定是来寻郡主的吧？”

“是。”顾珩看向宋栀柠，“下官是特意来接夫人回府的，毕竟纳妾一事还需要夫人操劳。”

他面上笑着，笑意却没有一分一毫入眼底。

宋栀柠没说话，甚至目光都只是落在一旁的三才杯上。

顾珩显然不知道她在这儿，不过是顺着岳林的话将她带走而已。

岳林低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头朝宋栀柠道：“既然大人来了，郡主就跟他回去吧，至于郡主讨要的兵器，老夫一会儿派人送去。”

听到“兵器”二字，顾珩蹙了下眉。

宋栀柠不会武功，要兵器干什么？

“如此，谢过将军了。”

宋栀柠起身行了礼，同顾珩一块儿出去了。

今日的确不巧，还没说几句便被他撞见，不过岳将军确实是个聪明人。

她这么想着，出了府门却见自己的轿子不见了。

“你来这儿作甚？”顾珩讽刺道，“莫不是发请柬？”

宋栀柠咬咬唇：“那你呢？你与岳将军素无往来。”

隐约间，二人有丝针锋相对之意。

顾珩看着她，忽然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宋栀柠吗？”

一句淡然如水的问，似是问进了宋栀柠的心里。

她抬起头，眼眶渐渐变红，眼中过往的喜怒哀乐犹如海浪翻滚着。

“你可以当她已经死了。”

宋栀柠一字字说完，转身走开。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巨山砸在顾珩心上，极速沉入冰冷的深渊中。

他看着宋栀柠的背影，恍若觉得她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但他却不知道他们的距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珩咬咬牙，抬腿跟了上去。

“站住！”

他呵住宋栀柠，站到她面前，目光如冰：“先是和那算命的不清不楚，而后又让皇上赐婚，现在又来找岳将军求兵器，你意欲何为？”

宋栀柠忍着心口的气和悲，她不愿在这儿和顾珩有口舌之争。

她看着路旁的枯树，红着眼一言不发。

顾珩心中却渐渐大胆地猜测起来，神情忽地一狞：“莫不是你要入前太子的后尘？”

闻言，宋栀柠心一震。

什么叫前太子的后尘？

她既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又是皇太女的命，何必去谋反。

倒是他，对她一次次的劝告视而不见。

“我入前太子前尘，必定也得要一奸臣暗中算计我才行。”宋栀柠看着他，语气平缓地如同在说一件小事。

顾珩一愣，竟有一丝心虚。

在他的计划中，的确需要利用宋栀柠密谋造反。

但他从未想过要了她的命，他每一步棋走的都是将她的生命放在首位。

她为何就不能像从前那般懂他？

第二十七章 改变

二人终是不欢而散。

宋栀柠失魂落魄地回了府，屏退了下人伏在床榻上小声地抽泣着。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让丫鬟端了盆热水进来洗了把脸。

重新换了身衣服后，宋栀柠才疲惫地坐在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