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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乖娃，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老人家声音中气十足，欢声笑语。

　　贺冉有些迟疑，倒是顾冉冉轻声道：“回去吧，有什么事下次说。”

　　闻言，少年的唇抿成了线。思虑了一会，还是走了。

　　今夜没有月亮，路边的黄葛树只露出个隐约的轮廓。

　　没有人的训练室格外空荡，就和此刻的顾冉冉一样空虚。

　　心头的苦涩无处宣泄，她犹豫了一会，打开了电脑。

　　好友列表里剑客已经在线，下一秒，对话框响了。

　　剑客：你来了？在哪？

　　顾冉冉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发了定位过去。

　　剑客：我来找你。

　　于是顾冉冉便操纵着角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游戏贴合现实时间，现在亦是夜晚，不过天气月朗星疏，透过她头顶茂密的树叶斑驳投下。

　　这时，剑客又发来了消息：咱们好歹算朋友了吧。

　　剑客：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穆云舟心里闷得慌，满腔做错事的委屈无处说。

　　当年他和顾冉冉是隐婚，除去严敬没人知道。

　　现下孽报到头，他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寄托网友的慰藉。

　　顾冉冉指尖缩了缩，打字：嗯。

　　其实她也是上线想找人说说话。

　　她不擅长在现实生活表露自己的心迹，只有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网友，能让她放下防备。

　　剑客打字很快：我让我喜欢的人伤心了。

　　剑客：我只是想多了解她，可反而跟她越来越远。

　　神枪手：那是不是证明你们不合适呢？

　　剑客：我不知道，但我还想再试试。

　　神枪手：我……最近也有点苦恼。

　　神枪手：一个我以为我放下了的人，再次遇到之后，我还是会为他感到难过。

　　剑客：那是不是说明，你还没有放下他？

　　顾冉冉看着消息，怔了怔。

　　神枪手：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了。

　　穆云舟看着这几行字，心情莫名跟着一起伤心起来。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能促成个有情人，也算是替他的苦恋积福。

　　他尝试着开导：或许你还喜欢他，只是你不想承认呢？

　　那边迟迟没回，穆云舟也没有再问。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了这几个小时已经自己安慰好了自己。

　　办公室有窗，还算圆的月亮正好映在窗户上。

　　穆云舟看着月亮，回想起了18岁那年，他拉着顾冉冉翻墙，也是这么圆的月亮。

　　他伸手捞过手机，胳膊不慎推开了话筒。

　　摁开手机屏幕，桌面是两张青涩又皱巴的脸，是他和顾冉冉第一张合照。

　　拇指指腹顾冉冉的脸上摩挲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屏幕上，话筒标志闪动，表示声音正常传送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顾冉冉坐在走廊的窗边，耳机放在了桌上，没有注意那轻微的声音。

　　蔽月的乌云已经散开，薄薄的月光散在远处山棱上的树冠上。

　　良久，她才回到电脑前。

　　对面的人已经下线，屏幕还停留在对话框。

　　顾冉冉看着“你还喜欢他”五个字，鼻尖像是蒙了一层膜，透不过气来。

　　她伸手叉掉了游戏，心道：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还喜欢穆云舟。

　　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忘掉他。

　　各项训练和检测紧凑的进行着，眨眼间，竟就到了比赛当日。

　　穆云舟坐在战队专车里，眉心皱出了两条深渊。

　　不多时，队员们程续上车。

　　苏音最后一个上来的，这一次她破天荒的没有坐在穆云舟旁边。

　　穆云舟看着她的背影，几天前和任晖的对话又响在了耳边。

　　“程教练啊，你要知道现在粉丝们想要看什么。”任晖手里慢条斯理的沏着茶，“苏音是战队的明星选手，她怎么能不上场呢？”

　　穆云舟看着顺滑的水柱，面无表情：“我相信粉丝更愿意看到战队胜利。”

　　任晖推了一杯茶来：“胜利和钱都很重要，不然俱乐部怎么养这么多人呢？”

　　穆云舟聊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有时候两者只能选一个，我选前者。”

　　任晖也冷下了脸：“苏音必须上场。”

　　没有理会他的话，穆云舟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是名誉墙，记录着VI战队一路走来的痕迹。

　　越往外走，照片越新，那些曾经与穆云舟并肩的人也逐渐消失在了照片里。

　　走到照片的尽头，穆云舟回过头，眼里有了些茫然。

　　自己为之付出这么多年的VI，为之弄丢了顾冉冉的VI，真的已经不在了。

　　中巴车缓缓在体育馆员工通道门口停下，穆云舟的思绪也随之回笼。

　　下车，整队随着指示标志进场。

　　他们和摘星的比赛在下午场，但穆云舟还是带着人来看其他队比赛。

　　能够直观的旁观赛事，也算累积经验。

　　凭着工作牌，他们被一路带领到了VIP的坐席。

　　临近座位前，却发现要有人在那坐着了，一排银灰色，像静止的波浪。

　　穆云舟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顾冉冉。

　　贺冉作为队长，起身点头示好，穆云舟礼貌的颔首，便带着人坐了过去。

　　座位有限，穆云舟和贺冉邻座。

　　显然二人都不对付，整个上半场，脸上没有一丝起伏。

　　下半场是团队战，看到这贺冉才终于有了动作，他拿出了纸笔记录。

　　穆云舟余光瞟去，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大大小小的赛事。

　　这场是4A战队对战猛虎战队，4A战队的主场，呼声最为高涨。

　　在4A选手击杀了对楚的机械师后，欢呼声如雷鸣。

　　就在这震耳欲聋间，穆云舟耳边响起了一句话：“我们一定会赢。”

　　他侧目，贺冉目光落在大屏幕，话语却没停：“我会让教练，重新捧上奖杯。”

　　穆云舟眼神恍惚了良久，半晌才开口：“我拭目以待。”

　　语气没有起伏，说不出是期待什么，还是说什么都在期待。

　　时间总是倏然而过，下午如约而至。

　　在走廊，两支战队不期而遇。

　　第四十四章

　　这紧张焦灼的气氛，让领队的礼仪不由顿住了脚步。

　　目光不安的扫视着，似乎在害怕他们在这走廊里真人PK。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队人只是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便自觉排成竖队并排走出了通道。

　　顾冉冉依旧走在队伍最后，安安静静。

　　VI战队的名声在外，不是主场胜似主场。

　　宣誓台下，顾冉冉终于站在了前列，与穆云舟并肩。

　　两队分两竖排站着，一道银灰，一道深蓝，像是翻涌的海浪。

　　众人举拳放在太阳穴侧，跟着主持人一共宣誓，奏国歌升国旗。

　　穆云舟余光一直注视着顾冉冉，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时光回溯到六年前，他们还是同伴时，并肩作战。

　　其实他原打算提前一天上午来，下午去找顾冉冉的。

　　只是没想二人气氛会变冰凝，加上苏音的事，更是忙得没了时间。

　　红旗缓缓登顶，主持人宣布众人落座。

　　同排的二人往相反楚向转身，各自去了左右教练席。

　　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也会背道而驰，狭路相逢。

　　选手区域教练不能进，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选手们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顾冉冉没有过多的嘱咐，只轻轻点了点头，便目送着他们登上了台。

　　另一边，苏音跃跃欲试。

　　她嫉恨的内心快要将自己腐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一场胜利，来打穆云舟和顾冉冉的脸。

　　是会这样的，得不到的爱就会转变成浓烈的恨。

　　像是四处攻击的火舌，燎灼每一个她不如意的人。

　　可是下一秒，主持人宣布上场的人员名单，却让苏音蓬勃的野心瞬间湮灭。

　　“有请VI战队，夏有铭，颜昌，李承，严志，何知博！”

　　没有苏音的名字，现场哗然一片。

　　贺冉也不由回头，望向身后不远处的顾冉冉，后者隐在黑暗里看不见神色。

　　苏音僵在原地，不可置信：“这个名单……”

　　“上传前我换了。”穆云舟淡道，“我不拿VI开玩笑。”

　　霎时间屈辱感像是蚕食血肉的蚁，布满了苏音全身。

　　她明年就要退役了，这场联赛是她最后的登台，所有的代言商都在等着看她的表现，决定往后的续约。

　　穆云舟这是要毁了她！

　　但苏音想多了，穆云舟仅是在乎VI而已。

　　私人恩怨与他而言，没那么重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对顾冉冉那么寡情。

　　愤怒吞噬了苏音的理智，她死死的盯着穆云舟：“你不要后悔。”

　　穆云舟不在乎：“让你上场我才会后悔。”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苏音备受屈辱，她愤然离席，接下来整场比赛都没有再回来。

　　穆云舟没有在意，他专注的看着大屏幕，眉心微蹙。

　　一个小时后，上半场结束，摘星战队胜两局微弱领先。

　　中场休息时间半小时，供选手恢复体力。

　　贺冉喝了一口水，神色凝重。

　　楚才他是借了地形的光，若是换了主场他真讨不了好。

　　顾冉冉